昨晚有件好小的事情,在其中我感到欣喜,看到了女兒的整合。
在柯仔湖餐廳,幾年來的習慣,我們會跟老闆討一份”滷汁”讓孩子配飯吃。
通常,在菜還沒上之前,滷汁會先到,
飢腸轆轆的孩子們,在菜上來前,通常早就一小碗飯吃空了。
昨天,卻有了特別的韻律。
由於我們到得早,老闆來與我們聊天,
聊著聊著,她招待我們私房小菜,東忙西忙,又拿了米酒來調味。
菜已經上了,是旦旦點的滑蛋蝦仁,白飯也來了,樹兒已經大口扒飯了,
沒想到,旦旦還在等著,她說:「我要醬油」(滷汁)我要她等一下。
她有耐心地等著,等著,滷汁上來了,她舀了滷汁調味,
服務員,老闆,老闆的女兒們,聚在桌子旁和我們說笑,
說笑間,說起女兒念高中了,剛認識理書時,才跟旦旦一樣大呢!
旦旦一直沒有吃飯,忍著忍著,這時候淚就落下來了。
旦旦安靜在我懷裡落淚一回,然後,回到位置上,拿起筷子.....還是吃不下飯。
我問:「心裡難受?」,她點點頭,我又邀她來我懷裡,
這次,她站在我身邊,我問:「0─10,難受有多少?」她手比8。
接著,我敲敲她穴道,輕輕在她耳朵旁唱om namah shivaya,
一會兒,她的難受降到5。
我問:「想知道,為什麼,要一碗滷汁,卻讓妳等這麼久嗎?」她點頭。
於是,我細細說明,何以今天的流程,跟以往不同,
還說:「妳一定肚子餓了好久,好想吃好想吃好久了,對嗎?」她點點頭。
然後我問:「要不要陪妳去倒杯水來喝?」
於是我們手牽手,倒杯開水回到桌子上,她就全好了。
愉快認真吃著飯,一共吃了3大碗,喝了一碗湯,還吃了3片西瓜。
這樣單純的陪伴過程,若是樹兒,我就不會寫文章了。
然而,這發生在陪伴旦旦的歷程,是個里程碑,要好好寫下來,以資紀念。
6歲了,通常,在這種因挫折而委屈傷心的情緒,
在旦旦身上,以同理心的方式來陪伴,是無效的。
通常,她的挫折到了一個程度,
她的心封閉起來,接著,就沒人能碰觸到她了。
同理心,只有在她跌倒,摔跤的大哭,能夠問:
「怕怕0─10有多少?」
「嚇一跳0─10有多少?」
「痛痛0─10有多少?」
通常,問她:
「傷心0─10有多少?」
「難過0─10有多少?」
「挫折0─10有多少?」
是得不到回應的。
她的傷心,一直是不讓人陪的....
不能碰,不肯說,無法陪。
彷若,裡面有個小黑洞,她害怕進去,即使有我在,她也不敢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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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有那麼多回合,她從惡夢中驚醒,要我安慰要我擁抱,
卻從來不肯,不願,不要,談論她的惡夢。
也許到了關鍵年齡,孩子長出她自己的力量,
上禮拜,她向我報告了兩個曾經做過”最可怕”的惡夢,
在她跟我報告惡夢後,還落了眼淚,跑到我懷裡尋求安全感。
那次,我陪她唱歌,唱著Hallejuja來到她的夢中, Hallejaya-Mali 她說:「夢中有了白光,黑黑不見了,危險停下來,被光照亮,什麼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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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夢境的訴說,也是個里程碑,或,大突破。
它象徵著她的長大與力量,因為有力量,於是能有勇氣被陪伴。
它也許也象徵著我們關係的信任度增加,
或是,我力量的安定性又高些,能得到她的信任。
♡♡
在柯仔湖餐廳,我發覺,這孩子需要五個層次的陪伴,
0) 物質層次的:她要的滷汁真的來了,她真的能吃到飯
1) 情感層次的:了解,接納,聆聽,擁抱
2) 存在層次的:用歌聲環繞,邀請愛來到
3) 理性層次的:說明,為什麼這麼慢,為什麼讓妳等好久
4) 外在現實,行動層次的:我們來倒杯水給自己吧!
旦旦特別需要,物質與行動層次,
這些真正的物質,能安慰她,
能做點什麼的力量以及行動中的流暢,能療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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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母女之間的神祕,真是讓我著迷。
展爸總是說:「妳對旦旦特別兇,就像是我對兒子特別嚴格一樣。」
也許我有些連自己也無法覺察的東西,在母女之間,
總要透過情境,來一次次發現。
而從中學到,一次次的調整,親職步伐,
得到的回報與禮物,總是很驚喜,
這樣,平穩的孩子,平靜懂事的孩子,是無比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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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這孩子,有一種奇特的自發性。
週日深夜,我們坐火車要從台東回左營,
由於我沒有買旦旦的票,本來母子3人,要擠在兩人座的。
沒想到,那輛火車,座位間的扶手,無法調整,硬是兩個位置,壁壘分明。
這時候,旦旦就坐在,位置前方的「腳踏墊」
看著她有些擠,座得侷促,問她:「舒服嗎?」
她說,很小大人的口氣喔:「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做就好,我沒關係~」
「不舒服也不重要,我這樣很~好。」
她非常篤定而堅持,於是,一路上,
我們下跳棋,畫畫,說故事,聊天.....
將近2個小時,她和我,在小空間,面對面,玩個不停。
直到我不行了,我說:「媽媽好想睡覺,妳去找爸爸」
她才換到爸爸那裏,爸爸和她擠在一人份的位置(果真展爸屁股小)
兩人看著I-pad的電影,快樂極了。
♡♡
展爸與我,有一份天份,很能享受,陪伴孩子玩耍,與孩子同在。
這些歷程,與其說是,陪孩子玩,
倒不如說是,共享親子時光。
也許,旦旦的整合,那些穩定,
是這樣,一點一滴,一點一滴,用陪伴,穩固下來的。
沒有奇蹟,沒有瞬間就能醫治好的方法,
而是,長期的,累積的,一點一滴的,同在與陪伴。
仁助,謝謝你表達的謝意,讓我也很高興,祝福你。
Posted by: mali | 2012.04.09 at 20:26
謝謝你的感性敘述這一切.讓我得到療育..因為我莫名的哭了~
Posted by: 廖仁助 | 2012.04.09 at 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