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發生了件事,讓我檢視觀看,我對他人的影響力;
又或是,當我長得這麼大隻時,要怎麼,在話語和覺知中,都帶著覺知?
而內在,又偷偷地開心著,我可以有壞人的架勢了,一定是充滿力量的面向,即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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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是旦旦從學校帶回來的,
那是大約8點多夜裡,旦旦終於從阿嬤家與我會合時,她開始說起,書包被頑皮小孩,用白板筆畫髒的遭遇。 那是班上的皮小孩,其實是喜歡和旦旦玩的(我猜),可是旦旦很認真,她喜歡畫畫(小一,大部分的功課,都是圖畫加拼音),連下課都在寫功課,於是,得到了老師的獎賞和鼓舞,一塊小餅乾。
事情,就是從這塊小餅乾開始的。
小男孩用他會的方式,想要靠近旦旦,最後,用大人的眼光,他搶了餅乾,踩爛了餅乾,丟回去給旦旦,還拿走女孩的文具,又”語帶威脅”要旦旦跟他出去玩,旦旦不從,拿回了自己的文具..... 最後,男孩趁著她專心上課時,畫髒了她的書包。
我們在車上說著這件事情,從市區到山區的路有長度,大家都發表了意見。
我的想法是,這男孩,是良善的,是頑皮的,然而,他想要靠近旦旦,卻不知用何方法。 他想要讓老師讚賞他,卻老是反其道而行,他有些無法控制的內在衝動,他需要一點溫柔的幫助。
另一個角度,我想起自己小一的時候,被班上男同學踢髒帽子書包,每天每天,坐在我後面的男生,用腳從桌子下方踢我的東西.... 直到有天,長得高大像巨人一樣的爸爸,去到學校,出聲警告了那男孩,「不要再踢我女兒的帽子了,我是他爸爸。」 爸爸的這個舉動,在當時,讓我非常羞赧,卻從此以後,整個小學,一整路,頑皮的男生,都不會碰我的東西了。
這份記憶,是爸爸與我之間,很精采的一段聯繫。 某個程度,我嚮往成為這樣的父母,像英雄一樣,免孩子於世界的騷擾與壓迫。
另一個面向的我,篤信「世界在我之內」,聽完女兒的精采遭遇,聽著展爸和樹兒紛紛表達意見,而我照例講一次「O-Se-Ki 阿公」的英雄事蹟之後,在心中,我慢慢尋思著:「旦旦是什麼樣的特質,吸引來這樣的頑皮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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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有3個面向紛紛涉入這個事件。
一個教育者的我,很想要,有機會,能提供這男孩一些好支持,渴求世界的完好。
一個保護女兒的我,想要,免女兒於騷擾中(很多次了,來自不同男孩),渴求平安。
一個反思者的我,尋找著,女兒的陰影,甚至是,自己的陰影,渴求整合。
就在我還沒整合自己的思緒,電話響了,就在山路幾乎到了盡頭,我們回到家之前。
那是很有禮貌的女性:「我們家.....,想跟你們家.....說對不起。」
這時,我快速地說:「對不起,我們沒有要這樣子的對不起。」
.....
一時間,我知道,自己話出得快,沒說清楚,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對不起,只是大人要孩子表示,可是,我關心的是,本質,這兩個孩子,有沒有學到東西..... 所以,我想要去了解.....,到學校見他,如果,到時候,他真心想說對不起,再說吧!」
就這樣,我看到,自己某個程度,非常有理,
而另外的角度,我則行使了”無辜者的霸權”。
其實,教導這男孩,一點都不是我的權力,
而我,彷彿,有個保護女兒的權力,就越界到,想要去教導別人家的男孩,
我想,這就是霸權,沒有邀請的禮物,即使我給予的是溫柔,一樣是壓迫。
其實,對方的家長,非常誠意,要我們把書包給他們,要求男孩親自把書包洗乾淨。
當我把細節說給對方家長聽,開始意識到,男孩可能因此而被處罰時,內在那個保護女兒的我出面了:「可以不要處罰他嗎? 免得他怪罪於我們家女兒。」
這樣的要求的確越界,三兩句之後,我就道歉,收回,說:「不好意思,你還是照你的方式來處理吧! 這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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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們其實,很容易就忘記的。
即使,旦旦這兩天,因為使用我的書包而嫌不方便,她到了學校,還是跟男孩有說有笑。
而我也放下了,那是對很關切孩子的父母,即使,我知道,可能有些好方法,是我能提供的,然而,我是需要退回界線之內,別再雞婆了。 我跟內在那個渴求世界完好的自己說。
那個保護女兒的我,已經做到了。
男孩把書包拿回去洗,我也說,若洗不掉也沒關係,婉謝了對方的金錢賠償。
那個渴求世界完好的我,發現自己越界,有些嚇到人家,也退回來了。
接下來,是那個渴求自身完整,不停反身自省的我。
我尋思著,旦旦,是什麼樣的孩子,內在有些什麼,吸引來這些事件?
我想著自己,在小學時,最大的困擾,就是,太多人想要靠近我。
摸我,抓我衣服,拉我辮子,跟著我到處去。
樹兒,幼稚園,低年級時,也都會遇到,被太多人擁抱,不放手的經驗。
旦旦,就是會被人跟,被人拿走東西,.....「給我..,不然我就.....」的對待。
我吸引來的,都是當時,在班上,最窮困的孩子們。
而樹兒吸引來的,都有些寂寞的影子,不曉得如何靠近別人的孩子。
旦旦吸引來的,則是,注意力不集中,無法專心的孩子。
也許,我把對窮困的卑微感藏在裡頭,外面則是豐盛美好;
樹兒把一種很深的靈魂孤單,藏在裡頭,外面則是安穩受歡迎;
旦旦把這世界無法讓她盡興滿足的匱乏,藏在裡頭,外面則是乖巧甜美;
那些我們沒有通道面對的內在深處,世界給了我們朋友,用來映照我們。
旦旦說:「為什麼我旁邊都是頑皮的男生? 我最好的朋友都不會坐在我旁邊? 一個比一個頑皮,每次到了要換位置,本來很期待,後來都很失望。」
老師看重了女兒的文穩恬靜,把這樣的男孩放在她身邊,好來一個巴掌打不響?
還是,老天爺希望女兒能有能力,把愛的能量,擴展到外,也擴展到自身內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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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去學校找了老師。
本來想跟那男孩打招呼的,沒想到,那男孩,騎腳踏車摔車了,臉部受傷而請病假。
聽到男孩受的痛,我反思:「是不是,我不按照社會行儀的莽撞,讓男孩緊張,而有壓力?」 一方面提醒自己,不要妄自膨脹,自己是沒有這樣影響力的。 然而,我還是一邊反思,是否,自己在不按照社會行儀答話時,要更溫柔布局,才把真心話說出來。
「我不要這種方式的道歉。」
這話乍聽,可能有點像流氓吧!! 或是,「我不原諒你」的意味。
其實,我要說的,是「最本質的,是孩子如何學習用對的方法,表達友好,表達嫉妒!」
果真,我內心,對於,可以向綠林好漢的說話,還是磨練得不夠。
沒有把事情喬成,一定是嚇到人家了。
沒有把真心話表達好,反而,讓人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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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聽到男孩的摔傷,就決定,不找男孩了。 我和班導師聊聊,老師說:「其實,他不是最皮的呢!」 這個,男孩多很多的班,有好多孩子,注意力無法集中。 我想,這是電子時代的社會集體大考驗。 就當做是我們的共業吧! 共同的功課,讓我來支持這個班級,怎樣,可以安靜下來。 專心於,真正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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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那一份,真實面對問題,不一定要行禮如儀的堅持,是份好的堅持。
就是,在實踐力量時,如何同時維持慈愛,真還有待磨練。
加油,我這樣跟著自己說。
很感同身受,对于本就不善言辞的我,往往微笑以对,很少话语,不过也在反思,这样是不是会给被人不屑的感觉
Posted by: 晓娟 | 2012.11.13 at 1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