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選擇了夢幻的仙境,美麗的「奇妙仙子」卡通,
我選擇了平凡人的小電影「愛情速克達」
樹兒則攔截了展爸央我拿去還的戰爭片:「大敵當前」
他說:「爸爸說裡面有7.62mm的Mosin-Nagant步槍,我好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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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母子3人,在週五先看了「愛情速克達」
小人物的快樂與奮鬥,經濟蕭條、失業、上大學、友誼.....
即使熬夜到11點多,旦旦依然聽著我的隨片翻譯,3人歡喜地看到電影的快樂結局,安心就寢。 迎接隔日的校慶日。
週六下午,樹兒說:「我來看大敵當前,旦旦去看奇妙仙子好了。」
我說:「不行,這片子太沈重了,我要陪你一起看。 就這樣,連旦旦也進入了二次世界大戰的場景。」
一開幕,就是激烈的死傷場景,德軍砲火轟炸俄國的船隻,年輕的士兵們紛紛跳下船逃命,而俄國軍官開槍射殺跳船的士兵。
我說:「停格,我們來說話。」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射殺自己的士兵?」樹兒激動的問。 我說:「戰爭,就是把人當成棋子,不再是人了。 以打贏為考量,他們不把人當人看了。 戰爭就是這樣,樹,這不是小說或科幻,這是真實的場景,真實的故事。」 於是,母子3人決定把前面如此沈重的場景跳過,樹兒說:「我就是想要看7.62毫米的步槍」
旦旦看得不是很認真,只有在我們有對話時,才加入。
其中有一幕,是俄國(主角方,孩子認同的隊伍)的狙擊手射殺了一名無辜的通訊兵,非常輕易,槍法神準。 這時,樹兒笑了,很好玩的笑聲。
這笑聲,真讓我心痛。
我央求孩子停格,我們再停下來說話。
「你有注意到,自己笑了嗎?」我問。 孩子點頭。
「樹,想想看,如果,你是那個通訊兵的孩子,他就是你的爸爸,你會笑嗎?」我問。
頓時,這孩子的臉,百感交集,非常複雜。
「樹,媽媽要你明白,槍法神準,厲害的武器,背後,所負擔的,是這麼複雜的感覺,人命。 一個有老婆孩子的男人,或是,一對老夫妻心愛的孩子,在槍法神準之下,再也回不了家了。 可是,開槍的人呢? 他不開槍,自己就會被殺,他看似沒有選擇,其實,就是選擇了自己的活命。」
「我的心情好複雜,覺得自己剛剛幸災樂禍。」孩子眼睛有些淚光,安靜說著。
我曉得,展爸喜歡武器。
他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喜歡武器了。」
而他,跟兒子提出這部影片,借回家來,自己看完,就央求我拿去還了。
既然,孩子已經在爸爸的帶領下,對武器充滿興趣。
真應該認真了解戰爭,了解殺戮,去感受,那背後所背負的沈重。
這個理由,是我讓孩子攔截了影片,決心認真陪他討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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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非常沈重,裡面提到,一個擦鞋童的忠誠與背叛。
俄籍的擦鞋童,他被德軍用巧克力和肉來誘惑,問出俄國主角最常出沒的地點。
他又因為喜歡俄國的主角,而違反了自己被逼迫許下的誓約,像俄國主角通風報信,
「媽媽,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這樣? 為什麼他兩邊都說?」樹兒困惑不解的問我。
於是,我說了,飢餓和慾望,友誼和愛,在這男孩的內在,充滿誘惑和衝突。
我問:「這麼愛吃肉的你,如果連續餓了半年多,都沒有肉吃,有好吃的肉和巧克力放在前面誘惑你,你有沒有可能被誘惑?」 孩子安靜說:「有可能。」
我說:「承認自己可能被誘惑的軟弱,可以克制這份誘惑的力量,就會多些。」
當電影演出,德國狙擊手,誘惑這男孩:「我跟你講一個秘密,只有你知道,你要發誓,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時,我說:「這男孩不能答應,但是他一定會答應,答應後他還會背棄誓約,然後,這男孩一定會死。」
孩子雖不懂,我的推論。
他專注地繼續往前看,然後,我沒料到的,是德軍將男孩吊死在醒目處,用來誘敵。
孩子的心如何感受?
如果,樹兒只是我一個人教出來的孩子,我不會讓他在這年紀,就來目睹如此哀傷陰暗的人性。 然而,孩子在展爸的帶領下,拓寬了知識的領域,相對的,在人性上,就需要跟著成長,認識,成人的慾望世界,男性的權力世界,冷酷和讓人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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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到最後,俄軍的第二男主角,一個帶眼鏡的軍官,自殺式地跳出來誘敵,讓俄國狙擊手一顆子彈斃命。 我問孩子:「是什麼殺了他?」
樹兒說:「是狙擊手的子彈。」
我問:「你想,如果他不跳出來,會不會在這時候被殺?」,「不會。」
「如果,他喜歡的女生沒有死掉,他會跳出來嗎?」
...
樹兒說:「是絕望,他的心情是絕望的,這麼絕望,不想活下去了。」
我說:「是的,是絕望讓他做自殺性的反擊,是戰爭,是戰爭殺了每個人。」
然後,我們兩都很安靜,不再說話。
旦旦早就放棄這部影片,專心地做著她的剪紙,美麗的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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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到最後,孩子認同的俄國狙擊手,終於槍殺了用盡心機要讓他斃命的德國死敵。
幕後,這年輕的狙擊手,與奇蹟式沒有死去的女主角會合,
字幕,還說著,他成了俄國的民族英雄,他的7.62mm步槍,還在史達林的博物館展出。
我問樹兒:「電影看起來有個不錯的好結局,你的心情是什麼?」
樹兒說:「哀傷。」
我說:「我也是,很哀傷。」
樹兒說:「我們趕快來看奇妙仙子吧!」
我說:「為什麼這麼趕?你從來沒有熱情過奇妙仙子的?」
孩子說:「我不知道。」
我說:「寫下來吧!把你看電影的心得寫下來。」
他說不要。 非常抗拒。
我摸摸他的頭,抱著他說:「你是不是想要藉由奇妙仙子,忘記心中的沈重? 你是不是不想寫,因為一寫,就會去觸碰,心裡面難以解釋的沈重。 這電影好難,看起來,好像壞人死了,好人和女朋友在一起了,可是,我們兩都很哀傷,對嗎?」
孩子點點頭,於是,打開電腦,開始書寫起自己的心得。
我答應他,只要寫我洗個澡的時間,大約10分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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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鐘,孩子寫下來自己的心情。
本來以為很刺激好看,沒想到越看閱緊張,後來好沈重,哀傷。
他說:「希望我趕快忘記這種難受的感覺。」
我抱抱他,祈禱神性母親的愛包圍我們。
我說:
親愛的神性之母阿,請你用你的愛擁抱我們,我們兩都想起了戰爭的哀傷與沈重。
親愛的神性之母呀,請你讓我們記得這感受,讓我們能覺察慾望,覺察自己有時會自私的時候。 親愛的神性之母呀,請你融化我們的創傷,哀痛,讓這些記憶,不再綑綁我們,而成為我們,實踐愛的決心和勇氣。
最後,兩人都落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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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晚上8點,我們看了奇妙仙子。
美好的仙子花園,冰鈴冰鈴的仙子金粉,....
然而,裡面還是有嫉妒與競爭,有爭吵和陷害。
美麗輕盈的奇妙仙子,也許能讓樹兒夜晚的夢境,不再只有戰爭的黑白。
然而,人性的嫉妒與競爭,為了自己的”厲害感”而遺忘更重要的友誼與情感,是我們永恆的考驗。
在「大敵當前」,由於俄國狙擊手詐死,而讓德軍透過宣傳來獲勝。
然而,德軍的狙擊手,知道,他的敵手是詐死,不是真的死去。
即使,他的長官,要他趕快回國,不要留在這裡了。
他還是違背了軍令,繼續留下來,守候死敵。
我問樹兒:「為什麼他不回家?」
「你能懂那種感覺,即使被殺死,也比放棄這場對決安全回家,好。 你懂嗎?」
孩子說:「我不懂。」
我說:「希望有一天,你懂,才不會像沙夏(擦鞋童)一樣被利用。 然後,你能消融這種慾望結構。 對媽媽來說,飛快仙子嫉妒奇妙仙子,就如同,德國狙擊手的心情,是很像的。 它,就是我們人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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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養上,既然,展爸提前結束孩子的天真期,介紹了各種武器知識來到男孩的大腦。
那麼,身為母親的我,需要把一顆很大很大的心,喚醒,一顆,不怕痛不怕哀傷,不逃避人性陰影,能明瞭掙扎與大愛的心。
那我們,就從凝視電影開始吧。
這部電影應該是限制級的吧,大概也只有Mali有這個能力,讓小朋友從中學習到正面的思想,基本上戰爭都是醜陋的.
Posted by: Ray | 2012.12.17 at 14:00
我也需要把一顆很大很大的心,喚醒,一顆,不怕痛不怕哀傷,不逃避人性陰影,能明瞭掙扎與大愛的心
Posted by: 晓娟 | 2012.11.26 at 11:06
親愛的Mali ,
已是大人的我,雖沒看過這戰爭片。但在你的文字中仍可感受到那份沈重與哀傷!因此特別喜歡這段句子:
親愛的神性之母阿,請你用你的愛擁抱我們,我們兩都想起了戰爭的哀傷與沈重。
親愛的神性之母呀,請你讓我們記得這感受,讓我們能覺察慾望,覺察自己有時會自私的時候。 親愛的神性之母呀,請你融化我們的創傷,哀痛,讓這些記憶,不再綑綁我們,而成為我們,實踐愛的決心和勇氣。
它讓我覺得很有療癒力很有力量!謝謝!
Posted by: Charcy | 2012.11.25 at 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