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們有些對話,他說:「我覺得,這幾年我的所見,已經有一張看見的地圖了,我懂得這幾年青少年和兒童的犯罪率升高,與十年前離婚率忽然上揚有很大的關係.....我在看守所,在法院,在學校,......讀到的,幾乎是同一個故事,我覺得,可以把這個集體故事分享出來了。 老婆,妳能幫我寫嗎?」
我說:「至少,不是最近.....嗯~找人幫忙寫吧!」
我說:「我來幫你貼文章,找人幫忙。」
徵求寫手:擅長聆聽,擅長把聽下來的,寫成故事。
展爸的經歷:
- 在看守所很多年,認識中年男性與女性,幾乎都是毒癮的犯人。
- 在青少年安置的地方,與觀護人合作,接觸青少年被留置或安置的犯人,2─3年。
- 在法院,程序監督,或是,......,接觸,監護權爭議,離婚爭議,....各種協商。
- 在高職、小學....長年接觸,在學校適應不良,高危險的男孩子。
- 在家扶系統,接觸,有暴力記錄的父母,以及,各種高關懷的孩子。
我猜,展爸累積的地圖,要說的集體故事,大概是這樣:
因為家庭狀況,而內心寂寞,或內心衝突,
父母離異,各種被照顧的匱乏,內心的憤怒,無助,
接觸了一群人,也許被犯罪集團吸收,
接觸了性,也許就未婚懷孕,
於是,吸毒、販毒、或是,未婚生子、或是,匆匆走入婚姻.....
於是,再度,又有被照顧偏差的孩子......
展爸,也一定如我,不只看到這些社會現象,
還會看到,這些孩子,或是,這些成人罪犯,
在內心深處,充滿的情感、人性、力量,熱情.....
還有,更深的地方,上癮、無助、憤怒、挫敗、混亂、能力匱乏.....
我相信,展爸也看到,一張可能的地圖,我們,或,社會,也許,能為”我們”做些什麼。
我形容,為”我們”做些什麼,說的是,這是我們集體的承擔,以及,集體的創造。
沒有人,能離開而置身其外。
有這樣的寫手嗎? 也許要花個5─6次,一次2─3小時的聆聽與說故事,然後,再花個10─30小時,把這集體故事,寫出來。
我們很願意付費,只是,不曉得怎樣的方式,是彼此平衡的。
這故事,用來社會實踐,不曉得,會激起什麼樣的後續支持。
若是,展爸提出的觀點,很能社會實踐,甚至,可能有個基金會?
我來說兩個故事,輔助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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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說過,要寫「女人的力量」
於是,我開始做功課,從電影做起。
因為,我的書,要寫的,是透過電影,與真實的女性故事的交織,來寫出深處的文章。
這週,我看的電影是,「裸色告白」
這是法國中年影星,茱麗葉必諾許的電影,非常現象場又帶有商業電影的能量,很值得一看。 她飾演一為ELlE雜誌的作家,為了寫一篇援助交易的文章,深度地,與兩位大學女生訪談。 而在過程中,訪談者,是無法不被涉入的,她聽著故事,聽著故事,整個人都進入其中,從一個對妓女有偏見的良家婦女,而深深地進入了兩位年輕女子為她打開的世界。 於是,連她自己也在其中被改變了。
有一段,是她與丈夫的對話:「妓女,難道你就這樣看她們而已嗎?」她眼淚出來了:
「難道,她們的遭遇,我們沒有責任嗎?」
我喜歡這句話,「我們沒有責任嗎?」
少女在描述為客人口交後,隨口說了一句:「那味道真的很噁心。」
碧諾許很同理地溫柔回答,我能理解。 沒想到,少女說:「對呀,廉價公寓的味道,人造纖維的上衣,這些味道,讓我噁心。」
這段對話,對我是經典的。
我總是看到,貧富不均,背後所承載的,各種不幸福的重量。
我也感受到,這幾年,除了對他們深度關懷之外,展爸也被這群孩子改變了。
展爸從文質彬彬的書生,逐漸地,試玩獵刀愛上山,做刀鞘、弓箭,....他正在找回他的野性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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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樹兒的手肘受傷回來了。
他說:「被同學打的。」
他們有一群好朋友,玩鬼抓人很多年了,下課,放學後,就這樣跑呀追的。
昨日,有個好朋友提議:「當鬼的人,可以拿竹掃帚抓人。」
樹兒說:「這種玩法我就不要玩了。」
這同學反對他離開,樹兒重申,我要離開,就離開了。
離開後,樹兒想起,自己的鉛筆盒還沒拿,就轉回去拿。
就在回去時,這同學拿著刮地板水的工具,用柄朝樹兒打來。
只打了一下,樹兒喊痛,看到流血了,
這同學立即帶著歉意,陪他上保健室。
在我知道之前,樹兒已經跟展爸說一回了。
他說:「我覺得,在我離開時,他內心,有被遺棄的感覺。」
而在展爸跟我說這故事時,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親愛的宇宙,謝謝你,給我們這機會,提醒我,樹兒需要更活出他的力量。」
晚上,我見到樹兒,我問他,你能感受到,當他道歉時,內心的感受嗎?
於是,我引導他冥想,碰觸好朋友的心,以下,是樹兒的主觀,得到的感覺:
當他說對不起時,0─10,有2的關懷;有4的挫折,還有7的後悔。
聽到孩子這樣說,我能感受到,這好朋友,是需要關懷的。
幸好樹兒的傷不深,很快就好了。
就這樣,我對老天爺的感謝,又多了一個:「謝謝老天爺,讓我在這時機,有機會見到這孩子。」
早上,我去學校,見了這孩子。
在他們班說了2年多的故事,這孩子對我是熟悉的,不會害怕。
他輕輕說,當樹說要離開不玩時,他感受到的是寂寞。
我問,0─10,有多寂寞。
然而,這問題,他無法回答。
於是我要他用比的,這寂寞有多大。
他能夠觸碰內心的寂寞,用兩手捧著,大約是一顆香瓜的大小。
我心中想著,這如同,旦旦3歲時,無法用抽象數字表達,需要用肢體才能表達一樣。
他提到,當他出手打樹兒,感受到的,是痛苦。
於是,我們說呀說,我送了好能量給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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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跟展爸報告,這個早上,我所做以及所得到的訊息。
展爸說:「理書,做得好,這是關鍵時機了,當孩子心還柔軟的時候。」
(展爸不是這個語言,這語言,是我的。)
展爸還強調:「但你這些,不一定有效,在我的眼裡,能夠再一次足球賽,讓他們好好練球,好好贏一場或好好輸一場,都好。 這才是能改變孩子的關鍵。」
我沒時間,聽展爸說清楚,何以,足球賽,有這樣的療癒力?!
然而,若能驗證,我也願意,支持,這個社會,能夠有更多「有效率的方法」為這些我們過同創造出來的集體寂寞和痛苦,做些事情。
很奇妙的,因為看到那孩子,微熱紅著眼眶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坐在咖啡店,閉上眼睛,穿越那雙眼睛看過去,竟然,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那雙眼睛背後的靈魂,那顆心,原來是這麼深的痛苦,我在咖啡店,感受到了。
♡♡
每個孩子,都帶著自己的天命,來到這地球學習,
在神的眼裡,沒有哪個孩子比另個孩子幸運。
這學期,有一雙透徹雙眼的樹兒還有旦旦,
經常回家,報告各種班上孩子們適應不良的各種狀況,情緒狀態.....
而且,無獨有偶地,兩個孩子,都遭受了很輕微的被打。
呵呵,這學校的兩個班,情形運作都很良好,班導師也都很盡心,孩子也都不到嚴重的現象。 這一定只是輕微的取樣,這些現象,反映了,我們過去20─30年來,集體的情感狀態,所創造出來得集體現象。
展爸也許有著他的天命,透過孩子的觸角,透過他自己的工作經驗,幾乎已經譜出各年齡層的全光譜了。 對於這些,需要更多來自社會關懷的孩子們,我們,能為”我們”做些什麼呢?
♡♡
別忘了,如果你是寫手,請寫信給展爸:[email protected]
Meli 老師,不知現在還可以參與這個活動嗎?謝謝~
Posted by: yttc | 2013.02.28 at 01:01
Mali:
我有寫信給展爸,但沒收到回信呢!
不知是否漏信了?
Posted by: 義平/幽樹 | 2013.01.05 at 10:40
我覺得我好像可以同時理解這兩種不同的道路~
柔軟與力量~
Mali這些年來漸漸聚集了一個社群~ 在這個社群裡
有著許多能讓自己的心向柔軟開放的老少男女~
這個社群底下是五十年來台灣的穩定繁榮所累積的沃土~
因為有這豐富肥沃的土地 即便遭遇了心靈的颱風土石流
還是有一種對於分享對於共存對於永續經營的深深相信或是說盼望
這個社群有能量可以探索
柔軟的靈性的永恆的生命底層
展這些年來漸漸走入另一個社群
一個和展的生長背景很不一樣社群
這群人的生命背負著台灣數百年來的滄桑
在這滄桑底下更底層的是人類數萬年來根本的野蠻戰爭
以生存本能而戰鬥或逃跑
而後~ 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同的社群
不同的文化
不同的世界觀
不同的生存策略
要怎麼幫助不同的社群演化呢?
在野蠻遊戲裡面
沒有辦法贏
輸了就沒有生存
也就沒有機會接觸到柔軟
在美國的窮鄉下州立大學裡工作的我
好像也看到比較多的是繼續在野蠻遊戲裡面打滾的孩子
代代相傳的創傷
年輕出走的孩子又被社會結構再次創傷
例如
為掙脫貧窮而加入美國軍隊然後又被同袍性侵害與霸凌 回到學校除了上課還要打兩三份工來養活自己
用大麻不只是一種讓自己半夜麻痺可以繼續戰鬥的生存策略
也是聯繫著唯一溫柔的奶奶的回憶
這個國家的百年安定提供某種可能性
但個人與資本主義的社會制度也同時缺乏安全的社群網絡
很期待展的故事~
Posted by: 嘉琪 | 2012.12.26 at 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