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一直都還是個行動有機體;關於集體的事情,沒有太多分工,而是按照慣性齊力合作,讓事情完成。 無論是整理房子、打包行李、拆卸行李、洗碗煮飯、即時入睡、趕早上學......都有一點這樣的味道。
我成了那個管理員:時間管理、空間管理、食物管理、衣物管理、書籍管理...各種物流運握在心,發號司令,吹哨出發..... 儘管有時難免抱怨,然而,效率需求太高的我,就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替換這責任。
幾年下來,我身邊,逐漸有3個好幫手,這3個好幫手,脾氣與習性不一,得掌握運作,就能成就大事。
這3個好幫手,平日,不當家務管理員,他們在做什麼?
喔! 原來,他們是典型的遊戲者,正在遊戲國度裡,潛入潛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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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那個位高權重的展爸,他是個怪咖。
他會買食物進來,丟進冰箱,然後就忘記他們了。(這一年,自從升格為主廚之後,這個習性轉了,開始記得食物。) 他會前丟後忘,一天到晚找東西,套句他自己找來的理論,長期在電腦瀏覽,已經沒有什麼長期記憶了。 一有時間,他想的都是平日未完成的公務、或是,哪個遊戲得去練練功。
他最喜歡把自己的東西,隨手丟在家裡整理得最乾淨的地方,這點經常觸犯到空間管理員大忌。 於是,空間管理員會隨手把他的東西,放到堆物區,這可能是他經常找不到東西的秘密原因。
他是,一呼喊,就過來幫忙的人;從呼喊到上工的延遲時間最短;而且,效率奇佳。
他有專長就是,整理凌亂的房子。
他沒有我婦人之仁的弱點,該丟的就丟,從不手軟。
他沒有我坐下來就只分類沒有歸位的效率,他東走西走一下子就把雜物都歸位了。
然而,不能派給他太長的工時,會臉臭臭的,會不開心。
他還有個癖好就是,經常在網路瀏覽,做什麼事情要用什麼方法最佳。
有一次,輪到他洗碗,然而,鑑於他洗碗速度過慢,家務管理員說:「我來洗碗好了,你幫我把這石榴剝好。」 是的,家務管理員最享受,一顆顆晶亮如寶石的石榴裝在碗裡,用湯匙大口挖來吃。
沒想到,我洗了碗,又管理了小孩的衣物替換下來,他老兄用一大鍋水把整顆石榴放到裡面剝。 當我看到整鍋混濁的水,而那些寶石在裡面晦暗的感覺,忍不住就大驚失色.....即時搶救出來,當下立刻說:「我自己剝好了。」
展爸與我,一向有權力鬥爭的習慣。
當我快速在空氣中剝著石榴時,他堅持把水中的石榴也撈出來,裝成一碗。
最後兩人,頻頻在評論,到底是哪一碗好吃,他老兄還堅持,這要雙盲測試,才能分辨高下。 不過,最後,我吃到幾顆”帶有油味”的石榴果實,結論是:「如果你要使用網路上的好方法,至少要把鍋子洗乾淨呀。」
是的,他的癖好就是網路。
舉凡購物、拖地、剝雞蛋、剝石榴....一定要去瀏覽一下他的網路大師。
不時會帶回怪怪的方法,或是,買一些,新奇到最後都沒人用的工具。
然而,他是個可敬的男人。
他真心尊重女性,真心對這些屬於家裡的種種工作,敞開心胸。
雖然,是從結婚後才開始學習做家事,然而,那種打從心裡重視這個家,我的需求的心,是無與倫比的。 我明白,他要克服多少,從小沒有的習性與慣性,才能讓自己離開僵化男性的位置,進入,一個完整男性的學習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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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甫入青少年的樹哥哥。
樹哥哥的特色,就是,要叫很多次,才會回應管理員的需求。
我曾經思考過這件事情,是誰的責任?
內省的我認為,沒錯,我把家庭管理當成第一重要,這是我的世界觀。
沒有任何權力,要求孩子們也把家務當成第一重要(換句話說,如果有個青少年,把家務當成第一重要,那不是有家務管理員的天份與熱情,就是,他還沒長大,或是,過度關心母親有嚴重的共依附情節) 因此,我們家這個健康的青少年,他的發展就是,對於各種新鮮事物有興趣,看書會笑得樂哈哈,看You-tube也會津津樂道。
因此,到底是他延遲回應我的呼喚?
還是,我經常打斷他的專心?
總而言之,他雖然延遲回應時間頗長,然而,只要他放下手邊的事了,當他前來領命做事時,就是最愉快的超級大幫手。
他的特色就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愉快。
當家務管理員,呼喚展爸做事情吵到他,要承受的就是老爺會不開心一陣子。
而樹哥哥,則是打從心裡的輕鬆愉快。
他做家事,發揮他一貫的創造力,都會來到一種輕盈有效樂的開心狀態。
昨天,他拖地,發明了一種像溜滑板的方式,一路唱歌玩耍,大片地板就乾淨了。
整個地板,都還有他們兄妹兩喜悅的能量。
他是3個人裡面,心最柔軟的,會體恤和心疼媽媽累了,最經常表露出關懷神情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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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只做自己,不做他人的,旦妹妹了。
她最小,管理員對她比較沒有期待。
她也最皮,管理員呼喊時,她經常有理由等一下等一下。
然而,她是最密切注意管理員一舉一動的人,因此,雖然,從呼喊到她真正上工時間可能很久。 然而,管理員只要一呼喊她就會回答,「等一下」「我在寫功課」「讓我把書看完嘛!」
她很愛”抱怨”。
這”抱怨”,沒有怨氣,只有一種奇妙的表達需求。
「我生氣了喔!」「很討厭耶~」「哼,不開心。」
從她身上,我學會,什麼是「說情緒而沒有情緒」
管理員學會的是,只要允許她”抱怨”,不要被她說生氣的文字表象障礙,看入她的人,歡喜迎接她所有所有的看似抱怨的表達。 她就會順起來了。
給她時間,她其實是個超級勤勞且愛乾淨的小女生,
她是那個起動慢,一但啟動就百分百自發的家務實踐者。
昨天,我叫她擦桌子,順便把桌子旁邊的食物渣渣擦乾淨。
小女孩開始擴大範圍,順著圈圈擦起地板來了。 她邊唱歌邊擦地板,一整個開心到不行。
我說:「還沒有掃地,等一下再擦啦!」
她說:「不行,我氣到不行,停不下來。」
我說:「是一股作氣,停不下來啦!」
於是,我們只好配合她,趕緊把展爸呼喚了來,快速先把其餘的乾地板掃乾淨。
小女孩一股作氣到,當所有的人都停下家務,開始享受個人自由時間時,還繼續整理房子。
我騎車出門,繞了一圈,買了花和水果回家,她喜孜孜的邀請我去參觀,她已經把一個房間的書架,整理得美觀漂亮了。
這個小女孩,是每次呼喊她,都會拒絕的孩子。
而管理員學會,每次,都要允許她拒絕,笑笑地繼續保持互動,邀請她進來,給她具體的一個小任務,就能啟動她的樂趣。
她和樹哥哥一樣,是會因為打掃房子而歡天喜地,不僅打掃了房子,還貢獻給房子一整個歡喜能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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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要來說說,我這家務管理員的陰影。
大多時候,我是樂於做這樣的事的,享受那種,很輕鬆的,完成困難任務的快感。
例如說:孩子在車上睡得七葷八素,我可以輕聲呼喊碰碰他們,就自己自動下車,瞇著眼睛走路上樓睡覺。
例如說:我喜歡空間全清空再出門旅行。 享受那種幾天不在家,一打開門,有一種空曠無人氣息的木頭香氣撲個滿鼻,那是最讓我喜悅的味道。
例如:當冰箱的食物都在最好能量的時機,好好地被吃掉,隨著我們的開心我會感受到大地的喜悅。
例如:當發現,原來這個冬天不用買衣服,原來還有那麼多好看可愛的衣服可以穿時,在每個早上,想像可以讓孩子怎樣穿搭衣服,而又洗最少衣服時...... 那是一種為大地效力的歡喜。
是呀,當整個空間得到我們的照顧,回應我們的歡喜能量,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好,管理員的陰影就是:不開心。
或是,成為:遊戲無能者。
無論是展爸或兩個孩子,他們都是超級開心與愛好遊戲者。
他們會發展出無數無數的嗜好,各種稀奇古怪的遊戲熱潮,而他們最盼望的,可能是媽媽能進來一起同樂。
可是呀,媽媽的心被家務佔據,「沒有時間玩遊戲。」
或是,媽媽的心被沒人回應阻塞,遷怒到遊戲,「沒有興致跟你們玩。」
這種陰影,就是變成怨婦,變成,過度犧牲的無趣母親,變成,黃臉婆的黴菌。
我總要在覺察到,這黴菌開始在內在發出絲絲氣味時,立刻停機,離開管理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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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停機呢? 還真是不容易做到。
首先,要非常豪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豪爽的管理員,要有很大的允許,允許世界脫序,允許孩子受苦,允許很多事情可以不做。
跟家人宣告:「好啦! 媽媽要去睡覺了,而且,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不會負起責任叫你們起床。」
跟自己說:「好,我今天就整理30分鐘,如果30分鐘整理不完,基於工作門面的需要,我會把所有的東西,都裝成大袋子,眼不見為淨就好。」「而且,我一定要在開工前,給自己30分鐘,安靜喝咖啡休息。」
「好,這禮拜,我們都不煮飯,我要休息。」
「好,我要在30分鐘內,拆包完成,所有的小孩都來幫忙,不然,兩個月內都沒有旅行了」
(這時,要趕緊盤算,是否可以言出必行)
「我要去泡澡,這裡全都交給你們。」
「我先出門透透氣,如果回來,你們還沒有打掃完,我們再想辦法。」
其實,最難搞的是自己。
只要自己肯放手,怨婦或黃臉婆黴菌,就沒有滋生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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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怎樣對他們的遊戲有樂趣,願意融入來分享,就是我的大挑戰了。
展爸和樹兒,最近共同在玩一個打獵的遊戲,父子倆會討論策略,會分享技術。
我是要求自己,盡量加入觀賞的,可是,當他們興高采烈射擊一隻大型動物,正要歡呼時。 我忍不住說:「美洲野牛耶! 那可是神聖的動物。」「你們就這樣射殺了那隻氂牛,他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太殘忍了吧!」
這是婦人之仁的習性,不曉得除了自己說出來,宣洩情緒的用途之外,有支持到其他層面嗎?
不過,我的進步就是,會花時間,停留在他們的遊戲螢幕前,使用我最厲害的好奇心,東問西問,把自己帶入他們的遊戲脈絡中。
或是,要自己放下手邊的工作,去田邊,看看他們的蔬菜,長得如何。
放下手邊的雜事,跟他們一起,打打羽球,踢踢足球,射射飛鏢....嘛!
這些,都是家務管理員,下一步的大挑戰。
可收可放,隨時換手,潛入他們遊戲者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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