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離開孩子,獨自進行了修行的旅程,雖然身體已經在二月11日回到家。 然而,真正有空閒安靜下來,要直到昨天才發生。 這2個禮拜,雖然我依然很專心地活在當下,課程結束後,盡量專注地回到家人身邊。 然而,也許心還被自己的創作佔據著,時間也要到新版的愛療法打開,才安定下來。 昨天,似乎,就是這樣的時機,我有了精神,成為太太、成為媽媽,成為家的照顧者。 一整個人,寧靜下來。
昨天,展爸與我,真的坐下來,面對面,好好地說了話。
連著兩個禮拜工作密度大的生活,好多內心話都沒說。 坐下來,我看著他說:「覺得你像是個陌生人。」 我說的是,像是,很久沒有聽他說話,幾乎不太熟悉,這個每天看見的人,在想些什麼,在很多時候,是什麼感受!! 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像是暖開了,有一種,看著他就自然會笑開的心情。 聽他說著對社會的評論,聽他說著他思考的心得..... 表達了,我更想要,夫妻間能說感受等等。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在菜市場看到賣菜的婦人,或是,在孩子學校看到他們的同學,很多時候,內心會自然笑開的。 然而,一個很熟悉的人,每天都還說著話,雖然都是柴米油鹽等合作的話....要自然就笑開來,似乎得要心無芥蒂。 芥蒂,不必要是誤解,或情緒..... 可能就是一個單純還沒被滿足的需求,那個匱乏的空缺在那裡,得要滿足了,笑意就自然盎然起來。
夫妻很奇妙,可以一起看著孩子笑,可以一起為一件好笑的事而笑....但是,單純地,相視而笑,會心而笑,對我而言,竟真的要心無芥蒂。 大多時候,我與人,很單純自然地心無芥蒂.... 其實是關係單純,沒有相互的期待,自然心無芥蒂,帶著愛,笑意自然就盎然。 然而,夫妻關係,因為有期待,相互的,那些還沒被滿足的重要需求所留下來的空缺,竟就這樣,成了芥蒂。 我想到香水噴霧瓶瓶的細管裡,因真空而中斷,要費好大的勁,才能再次噴出香氣來。
接著,來到和女兒關係的修復。 旦旦這一兩個禮拜,很少沒理由的快樂。 在記憶中,這個女兒,有很多無條件的快樂。 沒特別發生什麼事,就是單純快樂無比,笑意滿臉,很興奮地,像小鳥一樣,在我身邊,東說西說,東跑西跑。 這幾天,有快樂的事情發生,她會快樂.....然而,快樂與快樂之間,有著平靜,有著安穩,有時會有抱怨,有時會悶悶的...... 卻是中斷的。
於是,我給她一個處方,那就是「單獨和媽媽在一起,簡單地騎著摩托車去晃晃,簡單地,母女兩去吃個煎餃.....」 剛好爸爸去練劍,哥哥上英文課,我們分享一些她看的書,說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聊了她學校的同學們...... 一個單純可以無條件快樂的女兒,在昨天晚上回來了。 粉紅色的笑意在她臉上躍動,跳躍音符的話語一連串流洩出來,無比輕盈的她,大小事都覺知都快樂的她,回來了。 剛好哥哥發燒生病,成為完全寧靜背景,當旦妹妹說話時,沒有哥哥的搞笑、評語或打岔,她得以在家完全綻放,像個獨生女一樣,只有母女的對話,燦然歡欣。
我想,女兒需要的是什麼? 是一個單純地,完全跟隨她脈絡而收下的完整聆聽。 在家裡,似乎只有媽媽會給予這般的東西。 思維發達的爸爸,很難進入小女孩單純的小花小兔子的粉紅世界,經常聽也只是薄薄聽著,沒有與之共鳴。 而哥哥,則是正在發展自己,無論妹妹說什麼,他雖然聽得見,重心卻擺在自己的心思,他的看法,他的搞笑,他的想表達....... 似乎,只有有空閒的媽媽,可以有這樣的聆聽,進入小女孩那個,看似沒什麼重要的粉紅色世界,與之同在。
昨天下午,她說要去看蒲公英,來到了文化中心的小山坡,看完後,她興奮地奔回來跟我說:「媽媽,整個小山坡都長滿了蒲公英,都是白色的毛,簡直就是一個大毛怪。」 她邊說邊比畫手腳,滿足極了。 她接著說:「只有幾朵害羞的小蒲公英,躲在樹下,只肯冒出幾搓小毛。」「那些快樂的蒲公英,都飛起來了。」
最後,則是樹哥哥了。
當樹哥哥進到足球隊的密集訓練,往來接送都是展爸負責,而他踢足球的時間越來越多,更多往來和通訊都是我不熟悉的足球隊孩子時,母子間在很多時候,是互相喜愛卻不知怎樣,有飽滿充實的互動。
這幾天,樹哥哥發燒了。 咳嗽,流鼻水,失去了力氣,失去了體力。 整個人變得很安靜,”很在”。 “很在”是我想形容的重點。 生病,讓他的注意力,從頭腦離開,反而回到了身體與精神層次。 好久了,我會形容,這是爸爸的兒子,接收到爸爸密集的教導與對話,用爸爸的眼光來看世界。 進入球隊教練的世界,男人的,苦練的,要變強,要進步的球隊集體意識。 然而,在我的角度,樹哥哥還是原來的純淨和溫柔,只是,他的”臨在”越來越少。 腦袋動著,身體動著,閱讀、上網、說話..... 一種,只是一起吃飯就能單純同在的感受,消失了。
全家依然每天一起吃飯。 然而,吃飯的時候,父子倆會有他們獨自的話題。 或是,他甚至要看報紙,要看line,要聽歌,要踢球(因為我們在山上,用超級大教室來吃飯)。 這樣的情境,除非我很用心,仔細聆聽,跟上,追上,他的世界,才能參與,才能進入一種,像展爸與他一樣的麻吉互動。
以前,有一種單純的同在,只要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打掃,一起騎車,一起散步,就會有的因為存在而靠近的深度在一起,逐漸找不回來了。 那樣的同在,從樹兒出生後,一直到我出國,他們一起去日本踢球前,都還有的。 那種同在,當展爸不在家時,最清晰地,會在我們3人之間流動。 那種同在,即使在旦旦發悶抱怨時,都還是能感受到的。 就是,腦袋有很多不思考不被佔據的時刻,神魂能來到人與人之間一起連結的同在感。 本來,我只是在與展爸之間,很難得到這種同在感(展爸也是不停思考的),而逐漸地,當兒子與爸爸親密無比之後,逐漸地,在與樹兒之間,也快要失去這些了。
這兩天,樹兒因為在球場上,吃了太多風寒,發燒而停下所有的慣性。 早上,甚至連站著2分鐘他都喊累,迫不及待回到椅子上休息。 而在這樣的時刻,他的腦袋停下來,變得安靜下來,變得無比”臨在”了。 而我,似乎,擁有兩天的機會,能幫助他康復,同時,幫助他,把與自身寧靜的連結,建立好。
早上,即使樹哥哥請假,我還是,依約到他們班上,繼續講地海故事。 我講了地海故事集,一些奇聞軼事的地海風土誌。 離開時,故事的最後一句話,還在我內心盪漾。 寒冬,格得千里迢迢去到一個火山泥形成的沼澤地去完成一任務,因而,格得拜訪了一個很簡樸的酪農婦人。 任務完成後,離開前,格得對婦人說:「夫人,妳的名字很美。 願妳的內心和妳的爐火都知曉寧靜。」
是呀,親愛的自己,願妳的時間和心魂,都在寧靜中。
親愛的老公,願你的腦袋和精神,都在寧靜中。
親愛的女兒,願妳的情感和玩樂,都在寧靜中。
親愛的兒子,願你的健康和思維,都在寧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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