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聽到一些學生和班導對立的故事,不禁想著,怎樣解開這樣的結。 於是,我想起了自己,這一生,唯一擔任班導的一年。 那一年的經驗,是我生命中的成功故事。 我無意用自己的成功故事來對映或說教。 然而,總覺得成功故事中有些元素或啟發,能讓此階段的我明白,在那個初生之犢的年輕歲月,擁有的生澀班級管理技巧,它的背後,是怎樣的人性原始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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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第一年教書的時候,是一個國二的班,非常有活力,非常聰明,也非常紛亂。 班上有愛讀書的男孩和女孩,也有早就把雙腳跨到社會上,在八家將兼差的男孩,還有上課經常照鏡子最關心就是自己的頭髮和皮膚的女孩,很多個男孩,都是赤著腳在教室走來走去,像個大哥一樣,扣子少扣兩個。
現在想想,那一年,真是精采。
當時,我最大的困難就是,怎麼樣,讓那些程度很好,想要把書讀好的孩子,有個安靜的上課風氣; 也讓那些跟不上,早就放棄讀書為人生目標的孩子,可以在課業上感受到興趣,而可以,在班級的參與上,沒有比不上其他人的感覺。
我一定是個奇特的老師。 在我眼中,那些沒意願讀書的孩子,沒有犯錯,也沒有故意找碴,那些孩子,在來到我手中之前,已經與功課的關係不好了.... 於是,我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讓這些孩子,可以在理化課裡思考; 可以在班會中感受到被尊重,學習理性思考; 可以在下課與班級課外活動時,成為領袖成為鋒頭人物; 可以在我辦公室中,說心事,信任我。」
而班上那些特別可愛乖巧,功課又好,對於我的教學反應正向的孩子,他們給了我正規教育的好回饋,是讓我過好日子的好緣份。 而我能為他們做的,就是「上課清晰,概念清楚,並透過額外的自由作業,加強他們的理化程度,為他們能考上好學校做準備。 並且,要讓他們一起關心班級,學會尊重每個不同的個體,也在課外活動和各種時機,經驗到自己還有活潑有趣的時候。」
其實,無論是功課特好和行為長相都像黑社會人物的孩子,都還是好帶的孩子,他們某種程度,有自我認同,他們選擇了不同的人生價值觀,並成為自己所認同的價值觀,而感受到有價值感。
然而,最困難的,是中間那些灰色地帶的孩子。
他們有的想逞老大卻不一定長得高壯和有威嚇的力量。 她們有的渴望獲得喜歡或出鋒頭,然而,卻經常一臉不快樂,而少了吸引力。 這些孩子,事先被放棄然後自我放棄了一半的孩子,他/她們會在我面前答應了,卻可能內心衝突或表裡不一,不爽也不會直接表達,而會在事後或反過身,換另一種臉孔。
這些孩子,其實,是最難帶的。 我給他們什麼目標? 我給自己的目標是,面對她/他們,一定要在看到他們擁有正向表現或表裡一致時,立刻即時鼓勵。 並且,這樣的孩子,因為不容易讓人有特別印象,所以,我要求自己,一定要特別在週記中,為她們多寫一些話,讓他們感受到被重視。 這些孩子,我希望,他/她們「能明白,那些表面上抓住權力,或是,吸引男生的眼光,都不是頂重要的。 頂重要的是,她/他們能看重自己。」
在這樣的班級當導師,守信用,說到做到,真誠與公平,是帶出整個班級向心力的首要班導師原則。 也是我給自己的核心要求。
當老師的,其實,還是會有偏好。 比方說,遇到既可愛又熱心幫忙,上課又專心的女生,會不會心就柔軟起來,放鬆而微笑? 遇到一臉皺眉頭,上課無聊至極的表情,當我提醒他安靜專心,沒有幾分鐘,又趴在桌上睡著了。 遇到這樣的孩子,會不會心生嘆息,和,自覺得沒教好而有挫折感?
然而,我盡量讓自己保持覺知。 我很明白,當我表情正向,那是因為孩子的行為讓我能回到自己的舒適區,因而放鬆愉快,這與孩子無關,是我的因素。 孩子讓我表現不出關愛,讓我甚至有挫敗感,那是因為,孩子挑戰了我,讓我得跨出自己的舒適區,而在一種失去安全感中,想辦法穩定下來。 這也是我的挑戰,與孩子無關。
最後,那個班級,成了我非常深愛的一個班級,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當過班導師的班及。 我一共在體制內的學校教了五年書,一年在國中有帶班,另外四年在高中就都是專任老師了。 這個,唯一我當過班導的班級,到現在,每個孩子的每張臉,我都還記得。 儘管當時,才23歲的我,看到有些孩子就是要莫名地要深呼吸一下,然而,每個孩子,我都印象深刻,都看得到他們要面對的獨特人生挑戰,因為家族命運與社會階級所背負的獨特命運。
一個,這麼混亂的班,要怎麼帶出班上的凝聚感!!
這是,我進入這個班,給自己最重要的目標。 我選擇了兩個活動:「啦啦隊比賽」和「科學展覽」來替這個班加油。 當時,反正未婚,年輕,男朋友又不在身邊,時間真的多很多。 找來舞蹈系的妹妹陪全班練啦啦隊,每個週末加班,練習得不亦樂乎。 練習實惠有很多孩子抗拒或害羞,都是鼓舞他/她們相信自己的好機會。 還有科展,真的有幾個對物理有慧根的孩子,在很多個週末,甚至在實驗室熬夜,寫大海報..... 當我們一次次得獎,而在升旗典禮得到獎狀時,連隔壁班的班導師,都感動到落淚。 她說:「看到這種中後段班的孩子,能上台領獎,獲得表揚,覺得好感動。」
要說,那兩年,我流了幾次眼淚? 那種,因為努力而被孩子否決,或是,太困難而不知道怎麼努力....很多時刻,我都會在租房子的小房間,自己流玩淚,擦乾眼睛,鼓舞自己,然後,繼續想新辦法。 或是,在深入家庭訪問,明白孩子的處境有多麼困難,我會落下心疼的眼淚。 然而,很多時候,是越挫越勇。 那一年,班上的大事件,其實還蠻多的。
23歲的我,其實還蠻猛的。 上班第一天,在校園走路都還會迷路的早晨,才剛和班上孩子照過面,一個因為自家孩子被班上同學打,而拿記者證來要脅我的家長,被我義正辭嚴地接了下來。 大約下學期,一個打了數次電話都不肯來學校談話的家長被我威脅說那要不要考慮退學,而終於到學校來,認真談話。 一場校園內的蓄勢待發的群架,動刀動傢伙都快要開打了,因為我,即使雙腳發抖,也到裡面去,把自己班級的學生”ㄉ一ㄚ”了出來,而讓群眾散開。 一個孩子,答應我不蹺課,卻還是蹺課了,被警察給送回來,卻因此,與我深談,而成了,對我最敬重與忠誠的學生。 有學生在教室忽然起乩被我喝斥而清醒...有學生把長刀藏在壁報後方,在週會全班離開教室時,被我搜查出來,而私下,我溫柔與他深談,於是,安靜地帶回家,不再帶來。
那一年,其實是我剛畢業的第一年,得到很多辦公室的有經驗老師調教與愛護,也知道,自己骨子裡的硬脾氣,以及,絕對是為孩子著想而盡心盡力的超正立場,而有了無比的正氣和義氣,可以說真話。
我花了無數心思,在週記中寫字,和孩子們交心。
花了無數個黃昏,特晚回家,輪流跟孩子說話,聊天,懂他們,凝視他們,於是,大部分的孩子都信任我,肯商量,逐漸地,不只我說到做到,他們也說到做到。
剛畢業,剛被分發到學校,很多有經驗的老師都說:「要打小孩,妳才會輕鬆。」 將近30年前,打孩子,還是被容於教育體系的時代,當老師,有時候,選擇權比較多。 我明白,罵小孩,打小孩,都是可以使用的手段,然而,都不是我的本性,我得甚用,得學習如何用。
於是,我在開學第一天,這樣對班上孩子們說:「老師才剛剛從學校畢業,很想要實施不打學生的教育,可是我身邊的老經驗的老師,都說,要打,才會對孩子有幫助。 我不曉得怎麼做。 所以,我這樣決定,我們先來實驗不打你們的方式,直到有一天,你們覺得不行了,我們再來討論,是不是要使用竹子,好嗎? 因為,這種事情,是我們的事情,因此,要由我們共同來決定,好嗎?」
班上當然有很多,孩子們出爾反爾,或是,以現在的名詞而言叫做霸凌的現象,或是,有人帶領群黨們在科任課作亂,各種事件層出不窮。 在我的班,在我上課時,都還很安穩。 我給了孩子們一個奇妙的規矩,這個規矩,一直到我進高中教書,都還實施。
我說:「老師認為,如果你們上課想睡覺,又死撐著,卻又忍不住一直想睡覺,那倒不如,趴在桌上,舒服地好好睡。 可是呀,這是教室,不是臥室,也不是病房,你們來這裡是為了學習,而不是來養精神的。 因此,只要有人趴在桌上睡著,後面或左右的同學,你們有義務,在5分鐘後拍拍他,提醒他,5分鐘了喔! 可以醒來了。 如果,旁邊的同學太專心上課,忘了這樣做,那我會過去,也是拍拍睡著的人,提醒他,要醒來,當學生了。 不要當睡眠不足的人,也不要當個病人,好嗎?」
這個律條,得到全班同學的同意,於是,班上真的有這樣的時刻,那些在很多課就是會趴在桌上的孩子,在「默契下」趴著上課,而我還會過去「趴下來就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加油。」 然後,孩子不是真的睡著,就是趴著等候,5分鐘後被叫醒。 這是個奇妙的班規,在這個班規下,孩子感受到被尊重,還渴望被「喚回」,被注意到,這是一條,雙贏的班規。 我沒有失去面子,反倒像是,他們趴著,是在班上的默契之下,成了班上的一份子了。
對於上課講話,我的規條就是,「我希望,這個班,在下課的時候,大家都能自由說話。 而在上課時,就一個人說話,這個人不一定是我,而是每個人都有權力。 如果你們想要說話,舉手,我會把時間給你的。 如果你們私下說話,那我會認為,你忍不住想要說話,我會停下來,聽清楚你要表達的是什麼,然後,讓這些話語被全班認真聽到,好好了解。 這樣可以嗎? 」 在見面第一天定下來的這個班規,也在班上得到同意了。 而我,非常謹慎的執行,當有人開始蠢動,意圖說話時,我會走過去,微笑地,看他一下。 而當他們真的說了話,我會溫柔詢問:「有什麼要說嗎? 我會專心聽!」 然而,真正讓孩子們專注的是,上課需要很精采。
我的理化課,要怎麼精采? 那就是,要讓孩子可以與生活連結,可以跟得上老師的思考。 因此,我設計了對話形式的上課,一來一往,一步步推論,每個往下走的推論,都點名,讓班上的孩子能回答。 而我,因為熟悉他們的程度,所以,通常,被我點名回答的人,都會是,「答得出來」的人。 就這樣,孩子們上課,逐漸進入軌道,來到一個,有學習效率的流裡。
然而,孩子會在科任課,跟科任老師做對。 就像我,壓力最大的時刻,也是到國三的班,教地球科學的時候。 國三的那邊,有幾個,眼睛看著我只看到年輕女孩的男孩,一點都沒有把我當成老師對待。 而地球科學又不是我的專長,一週只有一小時,無法利用時間建立人對人的關係。 上那個班,連上述兩個關於睡覺和講話的約定,都無法徹底執行。 最後,我有些半放棄狀態,在內心連結那些要聽課的孩子,一班50人裡,大約有10來個孩子,是專心聽課的。 而那3─4個,喜歡看我出糗看我臉紅的孩子,對我而言,則是如芒在刺。
因為這樣的經驗,我能明白,這些孩子的陰影,會在沒有被當人個體對待,被當成群體而有期待時,彰顯得最明顯。 在我的導師班,每個孩子都是個體,對我而言,都有生命歷史,都有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連結,於是,班級默契,能透過這樣而傳遞。 國三的班級,他們對我有青春期的情色投射,而我的內心,對他們有怕壞人的投射,兩相綑綁,沒有個人對個人的真實連結,只有集體潛意識的綑綁,也在關係中,就擰住了。 陰影勾引陰影,兩鄉陰影相遇,成了我生命中,很特別的無助經驗。
所以,當我班上的孩子,與科任老師作對,而我需要處理時。 我不會先用「對錯」來壓住他們。 因為,我明白,唯有讓孩子感受到敞開的心,有人願意了解,他內在的人性光亮面,才會被誘發出來。 我經常花班會的時間,來討論這些事情,來聆聽孩子們對科任老師的種種期待落空,或是,因為權力被挫而引發的情緒....... 然而,到最後,我都會說:「可是,身為班導師的我,有些需求,這個需求就是,在班會,不要花太多時間來處理這種事情,我們可以討論寒假要騎腳踏車出去玩,要去哪裡。 還有,我不喜歡,遇到同事,被認為,這個班,一直有麻煩事發生。」
這裡,因為,我在孩子面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真實的人,也把自己的需求和弱點,坦白的說。 孩子們賣我面子,就像好朋友相挺一樣,逐漸地,科任課也相安無事。
其實,我忘了什麼時候,我動了竹子打人。
與課業無關,應該就是做人處事。 那次,班是一群孩子連訣,跑來,「老師,妳可以打我們嗎?」 而我,問他們:「有誰認為自己需要被打?」 有一群孩子舉起手來。 甚至有一種輸人不輸陣的氣勢,一個小群體只要有一個人舉手,似乎,他身邊連帶相關的孩子也舉起手。 於是,一個一個,我問:「你認為要打幾下?」 這裡,出現了權力鬥爭的能量,有個孩子說:「100下。」 我只問:「你確定,這是你要的?」 他硬脾氣地點頭。 而我,也進全力,完成這個互動,實踐了說到做到的原則。 那堂課,一整堂課,都做了這件事情。 然後,我的手酸了,眼睛淚了,全班很安靜地,沒有人說話,精神都集中在這個點。
後來,這樣的情境,很少很少發生。 而我,在班級的對待部分,多了更多的方法。 我練習「訓話」。 我會把要說給孩子聽的話語,寫在黑板上。 我的訓話,說得都不是他們的對或錯,我就是單純,把「行為與連續後果」說給他們聽。 而我,會表達自己的心痛,自己的失望,自己的傷心,還有,自己看待他們的希望,自己對他們的信任。 訓話,成了真心話的告白,成了鼓舞。
齊豫的歌,「夢田」就成了我鼓舞他們,最關鍵的時刻。 「每個人心裡一畝田,每個人心中一個夢,一個夢呀一個種子,是我心裡的一畝田。 用它來種什麼? 種花種雨種春風。」 我陪孩子們唱歌,一起合唱,然後,跟他們說:「這個學校,真的不夠肥沃,即使是我,也不夠肥沃,能支持你們每個人的田地,開花,長大樹。 可是,你們不要忘記,你一定有一個夢,不一定是成績要好,不一定是要獲得師長父母的喜歡,而是,你們要得到自己的尊重,把力量發揮出去,真的,好好地,把自己當成良田,把夢想活出來。」
很多時候,當我要訓話,當我想表達,對他們辜負自己,不善待自己,不上進時的心痛,我就會在心中唱著這首歌,用來勉勵自己,用來提醒自己,信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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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跟這群被學校定義為中後段班的孩子,都交了朋友。 上學期,我們為了啦啦隊比賽團結努力。 寒假時,我們從三重騎腳踏車,去淡水玩。 整個農曆年前,窩在實驗室,拼命做科展....然後,愚人節到了。
愚人節,我有些緊張,來到自己的班,發現孩子們很正常上課,一張張臉像平日一樣看著我。 我說了:「哇~今天是愚人節,你們沒事?!」 也因此,孩子們聽到了我的期望,他們一定準備了很久很久,他們在下個週末,在我進教室時,一桶水就潑了下來。 其實,最讓我承受不住的是,對面一整排的國三學生,都站在走廊前,等著看這場好戲。 而我們班的孩子,則是很開心地,做了最精準的計算,完成這場遊戲。
然後,我就崩潰了,沒有上講台,直接回辦公室。 感覺,一整年的付出,像是,因為被外人看笑話,而崩潰,於是,那個很任性脆弱的自己,跑出來,耍了脾氣,趴在辦公桌,狠狠地哭泣。 我一定是哭了半節課,直到孩子們全班跪在辦公室前的走廊,跪成一排,我也不想停下來,請同事們勸孩子們回教室。 等到班會時間,我才安靜地過去。
忘了在黑板上寫什麼,我安靜地寫完板書,凝視他們。 然後我說:「謝謝你們完成我的期待,補過愚人節。 只是刺激太大了,還有旁邊的國三生在笑,老師這一年的很多辛苦,很多忍耐,忽然都跑出來,就忍不住了。」 後來,我擦掉原來的話語,又寫上夢田的歌詞,放了齊豫的音樂,安靜地,結束一場班會。
孩子們很早就明白,老師只教一年,接了高中的聘書,要離開台北了。
我們有著最淚眼婆娑的分離,我手中還保有當年孩子們給我的畢業紀念冊。
我在想,為什麼隔年夏天,我沒有回去參加他們的畢業典禮呢? 這麼用情很深的班級。 那些我最年輕的歲月,那些我最真摯的情感,對這世界的信任,是這群孩子,為我點燃火焰,陪伴著我,一起建立的。
這些孩子,現在,也快要40歲了吧! 應該都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還記得我們的那些歲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還記得夢田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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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也許,現在的我,回去帶班,也未必能做成那樣風格吧!
那要有好多的初始之心,對孩子沒有期待沒有想像,就是,一次走一步,步步真心。 那時的我,表情一定有更多的無助,心中的激動也不像現在可以平靜如海。 而我,用真誠,即使無助,即使脆弱,都不怕真誠。 因為,有一份心,是一直到現在,越來越多的,就是,願意相信,愛的力量,可以轉變。
我們先要愛自己,才能有勇氣,去愛那些,長得跟我們很不一樣的人。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愛自己; 就像很多時候,那些小混蛋,怎麼可能獲得我的愛一樣?! 那是因為,我們忘記了,這些卑劣行為的背後,是生命,是有著歷史的人性。
我聽說,在這個年代,有一群小混蛋,測試老師是否能察覺,只要老師一轉過頭寫板書,就跑到櫃子上,把橘子放了又拿走。 最後,老師發現了,看到這麼皮的樣子,這麼小混蛋的行為。 老師崩潰,哭了。 老師會崩潰,一定是忍了好久。 孩子們會這樣挑戰老師,一定是不信任好久。
當我聽到這故事時,我明白,如果,發生在一個相互信任的關係裡,這種行為,不是一種權力挑戰,也不是一種威脅權威的測試。 可以視作,孩子們在表達,自身生命的空白和無聊。 孩子們需求顏色,需求曲調,需求笑臉,需求真實的情感。 孩子們需求被注意,需求被看見,需求證明自己有力量。 然而,若孩子無法在正規管道,滿足這些需求,就會有這樣的行為出現。
我想像,如果,這樣的行為,是將近30年前,我們班那群孩子對我而作。 我會轉過頭背對他們,然後說:「好啦! 你們想要證明自己比我聰明是嗎? 想要證明,老師拿你們沒辦法是嗎? 」「那~我們就來玩123木頭人好了。 當鬼的,要上黑板來,講解一題理化喔! 放心,我會找到符合你程度的題目,讓你站在講台上,講解給全班聽。 」
「要玩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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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一個,以「遊戲」和「故事」為王的時代。
桌遊,網路遊戲,冒險輔導,You-Tube上百家爭鳴的微電影..... 才有辦法抓住孩子們的注意力。 很多虛擬情境,或很多真實情境,需要有彈性的自我認同,隨時切換。
這些孩子,真正要挑戰的人,是班導師嗎? 還是自家的爸媽?
這些孩子,讓班導挫敗,而他們真正挫敗的是什麼? 是不是蒼白無趣的人生? 是不是沒有創造力失去熱情的青春歲月?
這個班導,因為孩子的行為而挫敗,而無助。 然而,真正挫敗他的,是不是自己的教學生涯,也來到了無趣蒼白忍耐的階段?!
這個時代,無法假裝沒事,無法沒有熱情還能做好事情。
當年,我擁有最珍貴的,就是熱情。
雖然是新手很嫩,卻有著,每件事情都當成生命最後一天來活的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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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之旅,說的是,每段旅程的終點,都是幸福的。 如果還沒感受到幸福,就是,還不到故事終結的時刻。 要用這篇文章,勉勵自己和遇到挫敗的老師或學生。 如果,你們的班還沒到幸福的時刻,那就是,每個人,都還在自身的靈魂旅程的過程。 而靈魂功課與靈魂功課,會相遇,且相互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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