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旦旦的小腿前側在學校受了傷,不淺的一道血痕,至少4公分的長度。
我說:「有去保健室嗎?」 她說:「沒有。」
樹兒上禮拜膝蓋在沙地磨破,他立即用水把砂子清洗掉,也沒有去保健室。 導致晚上,傷口已經有紅腫現象,只好,讓他吃了幾天的消炎藥。 展爸說:「如果你立即去保健室,那時候消毒,細菌殺光,就不用吃消炎藥了。」 這輩子很少吃藥的他,吃了消炎藥之後,罕見的胃脹氣好多天。 展爸說:「因為消炎藥把所有的細菌都殺光了,你的胃變得像缺水的大地一樣乾枯,沒有細菌好用,辛苦了。」
這兩個小孩不去保健室的理由不太一樣。
小的這樣說:「媽媽,我們班都會說:『你傷口那麼小,還要去保健室呀!』」
或是,「媽媽,我們班有個男生,他幾乎每節上課都說不舒服去保健室,然後,下課又玩得很瘋,這是不是很奇怪。」 小女孩的班,對於去保健室,有一種偏見:「逃避上課用的地方」 因此,基於社會壓力,或是,錯誤的社會偏見,她逃開了,不去保健室。
大的這樣說:「喔~媽媽,我太想玩了,去保健室很浪費時間,我自己沖水就好了。」
這兩個小孩,大的對自己的身體過於自信,「一起玩」的驅力超過其他,什麼知識與告誡,都會被放到腦後。 小的在受傷後,依然在鬼抓人的遊戲中,她說:「我就找個洞躲起來,沒人找得到我,在那裡,我看自己的受傷,覺得還好啦!」 小的會看顧自己的身體,然而,只要有一群人玩得瘋,她也不想要退出。
這兩個小孩,得到了我們全力支持,一直在一種”玩在一起”的氣氛下長大。 ”玩在一起”,合作在一起,成了他們的生活形式。 於是,他們對人際動力很敏感,不只知曉自己置身的人際動力,也會觀看班級其他人的社會動力。
他們經常回家報告,各種班級人際觀察現象。 許多關於人生抉擇,群體道德,自我控制,等等,等等議題,就這樣,在討論中,成了人格教育的一環。
昨天,我們的對話是這樣。
看到她的傷口,真的好很快,我就沒說什麼。
我說:「旦旦,那個,遊樂器材,會讓人刮傷,尤其是讓妳這種平常會保護自己的謹慎小孩,表示,那個遊樂器材,要被修理,要磨平。妳可以去報告總務處嗎?」
她不敢。
我說:「樹哥哥,你可以協助這件事情,帶著旦去跟總務處說,校園裡某個地方,有小危險,請總務處處理嗎?」 他說:「好呀。」
這時,旦妹妹有猶豫,她吞吞吐吐:「其實,我沒有很注意安全,我是在玩鬼抓人,跑得很快,然後,快快爬高,結果就刮傷了。 」
我說:「旦,妳很在意別人怎麼看是嗎? 同學們說小傷不要去保健室,妳就不敢去,是嗎?」 她點點頭。
我說:「媽媽教妳,妳去跟同學講兩個故事,一個是哥哥的腳,因為沒有立刻去保健室,細菌就在裡面長出來,所以,要吃消炎藥。」 「還有,另外一個故事,媽媽的朋友的朋友,他有糖尿病,因為摳腳摳出一個小傷口,沒有立刻去醫院,一個多禮拜後,醫生就把他的腳切掉了。」 小孩非常訝異,紛紛問我關於糖尿病的知識,為什麼會這樣,等等等。
我猜,旦妹妹並不會去學校,跟同學說。
她,也,還沒有長大到,「為了社會的集體利益,可以克服小我框架的限制」的力量。
然而,這件事情,可以繼續督促,繼續加油,希望,今天他們回家,我們能再做一個努力,讓她們去完成兩件事情。 一:去總務處報告。 二:跟同學說明,傷口可以得到立即的消炎是多麼重要。
這就是,孩子的人格養成,同時向上,與向下的經驗成長。
我們需要在乎的,不是別人怎麼看我,而是,我怎麼能把真實帶入他們那裡,我怎麼,用自己的力量,在群體中,利益群體。 我們不是被群體限制,而是,意識到,我與群體的一體性,一步步,感受到,哪裡,是我能行動的。
今天,樹兒又在沙地受傷了,磨破皮。 他立即跑到保健室,讓護士阿姨,徹底清洗。
今天,旦說,她跑去那個遊樂場,又爬了很多次,快快,慢慢,整個器材都摸過了,還是沒有找到哪裡刺次的。
這兩個,都是很棒的孩子。
Posted by: mali | 2014.04.17 at 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