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守護孩子的心靈自由」的社團裡,收到一篇貼文:一位讀者說:
我當新手媽媽的時候,覺得我家小孩好難帶,當孩子的行為採到我的地雷,我就會大爆炸。我不是不愛孩子,我也有情緒。
「孩子踩到我的地雷」這是好貼切的說法,最貼近我們的人,最與我們共命同甘苦的人,最容易踩到我們的地雷。 在外面的時候,因為還有更多社會化的人格面具,所以,即使地雷被震到了,還因為有厚厚的人格面具來穩住。 而與孩子之間,更因為是裡層的自己沒有包裹太多不能爆炸束縛,就這樣輕易爆炸出來了。
這位讀者說得很清楚,「我不是不愛孩子,我也有情緒」
很多人以為,「別人會對我生氣,是不是不愛我?」比較貼切的說法是:「在他失控生氣時,的確不是以愛來推動的。」 「在我對孩子生氣責罵的時候,我的愛跑到哪裡去了?」「還有那些會暴怒,甚至責打的父母,還有愛嗎?」「社會新聞中的恐怖父母親,怎麼可能有愛?」
我這樣回答這段貼文:
地雷在裡面,孩子的行為比較是火花。 甚至是導引線,會引導我們找到自己的地雷。
多說一點是,父母的基本表達,就是:「喔~我的生氣被你引爆了。」
用這句話來取代:「你惹我生氣了。」甚至是:「你壞壞,害我生氣。」
前者與孩子之間,有對立的劍拔努張,後者則父母變成孩子有受害者的抱怨。
「喔~我的生氣被你引爆了。」有一種負責,「我的生氣,是我的喔!」
「你引爆了。」讓孩子清楚自己只是火花,不是炸彈,並且,以後要小心,「這樣會打開爸媽的紅色警戒喔!」
所以,我們可以用地雷區,來看父母內在的紅色警戒。
有些父母,來地球的初階功課畢業了,所以,在童年,不需要埋藏什麼過於複雜的地雷,在他們成長的過程,沒有太多被忽視,沒有太多被指責,沒有太多被貶抑,沒有太多被責打。 這樣的孩子長大後成了父母,幾乎沒有太多地雷區。 會與孩子衝突的都是框架,舒適區要被挑戰的束縛。
而大部分的父母,會有地雷區。
「我要聽話,不聽話會遭殃」,於是,那些被壓抑下去的本能以及自我對立的憤怒成了地雷的素材,當孩子過於自我中心,過於囂張自由而壓迫到父母,父母的地雷會爆炸。
「我很糟糕,什麼都做不好。」,於是,在孩子表現不好,考試失敗,呈現出沒信心怯弱的時候,父母的地雷會爆炸,不是對對孩子生氣,就是太快對孩子失望,或更加嚴格督促孩子。 或更多擔憂與疏離。
「.....」一直沒忽視,沒有得到穩定照顧的孩子。 所埋藏的不是地雷,更像是坑洞。 上面也許遮蓋了些樹枝草叢,但是地表是偽裝的,可能只是薄薄的土層,遇到壓力過大時會崩潰,落入陰影的童年,這樣的父母也許不會對孩子爆炸,卻會因為自己陷落坑底,而形成了不在場的父母。 也許是憂鬱,也許是酗酒,也許是整日和姊妹掏講電話逛街,也許是戀愛上癮,也許就是恍惚而心不在焉。
「....」遭受過有很多的責打,威脅到生存感的虐待的孩子(而父母是穩定的,不是忽視就是責打,沒有忽然心情好買禮物給孩子,平靜下來對孩子哭抱歉,把孩子抱在懷中說你是我唯一的寶貝的兩極化) 長大成父母後,他們的地雷就很大了。 爆開之後,地雷的內容可能不是煙火,黃色炸藥,裡面的刀劍血影,都會一起爆炸開來。 幼兒的認知與學習方式,是全體的,被烙印在裡面,包藏起來的,不只當年經驗到的被打,連那些打人的部份也一起埋藏在裡面了。 所以,當這樣的父母,地雷被爆炸後,還會要有更痛苦的哭鬧,還要有更多的傷痛,還要有責打,甚至.... 因為,這樣的地雷中,有著仇恨,對外面的仇恨,對自己的仇恨,...,轉而,對孩子的仇恨。 在炸彈爆開的時刻,理性不見了,良知不見了,感受柔軟不見了,罪惡不見了。
另外一種父母,幾乎是內心遭受最多折磨的,就是,他們在小時候,得到過父母的溫柔與呵護與盡責照顧。 然而,他們的父母是兩極的,可能因為自身的精神狀況,也可能就是內在的坑洞。 在甜美呵護的另一面,就是忽視冷漠,或是,暴力責打,囚禁與哭訴。 這樣長大的孩子,內心的地雷,很複雜,每次一爆炸,同時是責罵又是自責,又是怪罪又是愧咎。
.....
然而,我們都不要被上面的描述驚嚇或自我擔憂。
因為,生命絕不是單一線性的,我們生命的厚泥裡,埋藏的不只地雷。
還有很多的生命,很多的種子,可以開花的,可以長成庇蔭大樹的,可以長成果樹的。
我們被埋藏的,不只是這些地雷,還有在這些地雷更深更深的,靈魂的渴求,所有這些地雷的深處,都有著更深的根,一條靈魂的引線,這引線,串起更多更深遠的記憶,而最最最裡面,則是「我要體驗並帶著愛,我要超越這些是二元對立,並透過更大的智慧與寬容的愛,一併,一起,把所有的遺落的自己,都帶回愛中,帶回合一的智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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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留言的讀者說:
我不是不愛孩子,我也有情緒。直到這幾年我慢慢清理自己,開始試著去看到為什麼這件事情是我的地雷?什麼原因造成這個地雷的形成?當我試著去面對我自己的過去,清除了我自己,療癒了內在小孩,我才能用新的模式去和孩子相處,而不是每次當孩子發生這個行為的時候我就情緒大爆炸。
就是這過程,當地雷被引爆後,最本能的作法是,告誡小孩,教導小孩,讓小孩以後學會正確行為,不要再讓爸媽生氣了。 然而,還有另一種作法與次序,就是先往內再往外。 往內的時候,如同這未讀者說的,「我的地雷是怎麼形成的?」「裡面有怎樣的內在小孩要被療癒?」「裡面有什麼情緒與陰影要被清理?」「裡面有什麼舊模式再也不需要了?」
往內清理後,還需要往外,好好地,用這個被清理的平靜自己,與孩子談。
也讓孩子明白,在長大的過程,孩子的確有些要學習,要練習,要覺察,要知道的。
是這樣的力量,同時埋藏在我們裡面,一份成長成熟的渴求,一份被療癒的本能,一份學習更完整的愛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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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不是不在了?
當暴怒發生,當虐待進行時,愛在哪裡?
愛被遮蔽了,如同陰天,如同烏雲蔽日,如同暴風雨的暗無天日。
每個人找回愛的路徑都是獨特的。
辛苦的人要挖掘得很深,如同魔戒的電影,哈比人要護送魔戒到末日火山,才能消融掉有著強烈控制需求的魔戒。 這一路,都是危險呀,要通過陰影區域,會遇到食人妖,會遇到埋藏著骸骨的沼澤地,會遇到過往的戰爭,持劍張弓的半獸人。
這是靈魂在人間的收成。
辛苦的人,光找回愛,就是足夠的豐收,完整的英雄電影。
而愛已經在表層,甚至地雷都清理得差不多的現代人。
就是隨時提供貢獻的人了,用愛行之,不分裡外,對路人也能有兄弟之誼姊妹之情。
我們要共同清理的大地雷,不在個人裡面而已,
而是在整個社會,在我們慣用的組織,在政府結構,在建構於剝削與競爭的經濟體制。
以電影來比喻,如果我們是精靈族,不能因為中土的黑暗太多會損及永生的能量,於是決定退出人間,回到西方,海的那邊。 中產階級,心理健康人士所築起的保護牆,社區劃分....很像是隔開中土與西方的大海。
而我們都是,既是地雷區,也有支持果樹長大的泥土。
既是陰影國度的居民,也是光亮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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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會得到回報,這位讀者說:
這過程很難不容易,直到現在我才看懂,孩子不是來折磨我的,是來幫我面對成長過程中所遭遇的挫折,和協助我看清這些加諸在我身上的框架。當我換一個模式與孩子相處的時候,那些之前踩我地雷的行為都不成問題了,很奇妙的,孩子也不再那麼做了。
內在變了,外在也會跟隨著轉化。
父母成長的回饋,就在這裡。
年幼的孩子回應快速,年紀大的孩子需要更有信心等候,而青春期的孩子則是要我們演出春風化雨,一次次被挑戰堅信,孩子終究會在春雨中,退去半獸人的外皮,清理他們的地雷區,也成為結果開花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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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讀者接著說:
有時候,發現一種很奇怪的矛盾:使用同理的方式去回應小孩的情緒,卻無法真的承接孩子的情緒。 那僅僅只是被當成讓孩子聽話的手段而已,實際上仍然是一種控制。 不願意妥協的小孩,不願順從媽媽期待的小孩,造成媽媽很大的焦慮。
想到小時候的我,從來不知道怎麼開口去跟媽說:「我知道妳愛我,可是我不想要照妳規定的方式走,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為甚麼用我的方法就是錯的,一定要用妳的方法才是對的?」為了討好母親,我總是妥協,總是放棄我自己的想法,因為我媽說:「我是媽媽,妳要聽我的。」 我聽從了媽媽,可是我的內在一直憤怒,無法平衡,我找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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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孩子長大的過程,都會調適自己以保有生存與舒適。
這種調適,會建造起很多的框架,很多的生存與防衛模式,在框架外,是調適良好的,用這樣的模式成為盔甲來生存與保護。 而在框架內,則是埋起來的,是情感、是熱情、是自由、是需求與慾望、是恐懼與憤怒、是地雷。
願意成長的父母,透過地雷被引爆,而同意孩子只是火花或是引線,不是炸彈。
願意往內看,願意清理,願意接手擁抱自己的內在孩童,清除了框架,拆除了防衛模式,就變得更自由了。
我這樣回應讀者:當框架不一樣,打開的空間變大,才會發現,過去那些束縛的信念框住了自己,舒適區過小。 孩子的天地很大,父母的舒適空間,未必是孩子的力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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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舒適空間,未必是孩子的力量空間。
在「這樣守護孩子的心靈自由」一書,孩子有一種很深的力量,來自自由的心靈以及能支持心靈飛翔的實踐力。 而居於”守護者”的父母,就是要承認,「孩子活在明日的心靈,我們無法教導他們太多」
父母要實踐這個理念,首要是透過安全拆除地雷,並拆除舊框架,恢復自己的心靈自由。 我們從來沒有真的被自己的父母束縛過,父母再怎麼為我們劃線,我們依然超越了他們,依然長出各種翅膀,隱形的也好,張揚的也是,我們都飛出了更大的領域,去到世界更遠的地方。
而當了父母之後,透過孩子火花或引線,我們更有機會,解放那些曾經被束縛過的自己,找回被隱埋的翅膀,重新孵化自己與蛻變,那是更完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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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讀者說:
昨晚,我躺在床上休息,孩子來抱我,不小心壓到了懷孕的肚子。
我說:「小BABY被哥哥壓到了,他說他好痛。」
爸爸看著我的肚子說:「他動了一下。」孩子也看到我的肚皮有胎動。 然後孩子上來再一次抱住我,雙腳跨在我肚皮兩側,讓他的下半身懸空在我的肚子上,頭枕在我的胸口,小心翼翼的問:「那這樣有沒有壓到小BABY?」我答:「這樣沒有壓到。」
以往會發生衝突的狀況,這一次,沒有人生氣。
我表達了我的情緒,讓孩子在想抱抱媽媽與不要壓到小BABY之間找到解決的辦法。
這是看了理書老師的文字之後,衍生出來的內在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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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者最開心的,是得到這樣的分享。
這位讀者自己的舒適區變大了,全家的舒適區都變大了。
媽媽懷孕,我還是可以抱著媽媽,只要學會撐著自己重量,不要壓到媽媽肚子就好了。
疼愛弟妹,是在不損及自己權益下練習,才會是自發並出於愛的力量。
我說:因為當了母親,想要給孩子一個更大更美好的世界。
其中,一個方式,就是給出自己的文字,也許,也許能,讓世界更多的愛。
讓我們的孩子在愛中與守護中長大,讓世界的愛,消融更多更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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