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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由於結束了演講季,有一種很不想工作的傾向。
卻由於孩子要大考,於是,陪著他們開大桌子安靜,自己也就乖乖工作了。
到了週日下午,樹兒好想玩,旦則悶一個中午了,於是,3人騎腳踏車去公園打棒球。
到了傍晚,我終於不能忽視自己內心的渴求:「看一本小說」
於是,我騎腳踏車去租書店,一進去,在5秒內,我就被一本書深深吸引,看了簡介,雖然不是我想像的休閒小說,還是聆聽那種強烈到不行的直覺,就帶回家了。
果真,10:30,終於,按捺兩個過於開心的小孩,喊了無數次:「不要抬槓了,去睡覺」樹哥哥的房間很快熄燈,旦妹妹不用3秒就沈睡.... 而我開了燈,從書的中間開始看起,這一看,就停不下來,看完書末,又翻回第一頁,給它全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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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裡,我是混在一群政治犯中的犯人。
然後,有人來拯救,把我(本來是不可能被釋放的)放在第一批被釋放的犯人中是放出去。
我們開始逃亡,深怕當局後悔,我們會被抓回。
逃亡的過程很魔幻,色彩鮮豔的圓盤,溜滑梯..... 後來,我是安全的,卻又不停地要回去救人。
清晨,我醒來,問自己,何以會遇到這本書。
忽然想起,昨夜,在整理房子之餘,翻了一本展爸放在書架上借來的書。
那書,我已經瞄過書脊(就是那個1~2公分左右,寫著書名的那個窄窄的部份)好多次,不可能有興趣看的(所有疑似有宗教或道德教化的書,我都敬謝不敏)。 沒想到,昨夜,就拿了起來,居然,站在書架旁,幾乎,把整本書給翻了個大概。
清晨,我明白,我閱讀的小說與展爸借回家的書,基本上,有個共通的主題。
這巧合或同步性,背後,有什麼是宇宙要告訴我的嗎?
在清晨的冥想裡,我不禁問著自己。
一下子,我找到自己的施力點,底下,是這份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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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本書,展爸放在書架的那本,是《在愛裡活著》,一位國中老師,驚聞20年前教過的孩子被判死刑,而去探監,並花了幾個月,不停的信件往來的紀錄。 後來,孩子還是被判處死刑了,這位老師無限哀痛,化此為力量,開始走入監獄,把其他的受刑人當成自己的學生一樣,誨人不倦,愛人無限的真實故事。
而我借回來的小說,叫做《哭泣的樹》,記述一個母親,發現15歲的孩子在家中被強盜痛毆又槍殺,恨,強烈的恨,恨到他想要殺死自己。 後來,就在吞食安眠藥過量,自己決定吐出來之後,她決定寫信給殺死自己孩子的犯人,這一來一往,持續了八年。 而我從中間翻起的第一頁,是她得知”兇手”就要執行死刑時,打電話給典獄長,希望能面見這個人,並且,想著,能否請求州長,停止死刑。(本書也絕版,要看可能要去二手商店,圖書館或租書店找。 這是我閱讀許多後挑出來的:書評1),書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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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本書的共通處,大部分的人都會把焦點放在《寬恕》或是《廢死刑》
然而,前面說過,宗教或道德的書我會敬謝不敏,一樣,社會爭論的議題我也自認不是自己的興趣。 所以,雖然,《寬恕》或是《廢死刑》都是我在閱讀後有很多學習與思考的部份。 然而,我自己抓到,我最獨特的角度,則是《融入孩子的世界,對孩子好奇,與孩子對話,接納孩子,並且,支持他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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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淑文老師的心目中,她記得15歲,國中生,那個雖然不乖,卻有漫畫才華的阿毅。
20年過去了,35歲阿毅成為死刑受刑人,黃淑文老師,開始一封封信與他往來,去探視他,鼓勵他繼續作畫,畫關聖帝君,畫菩薩.......
黃淑文老師,真的是牧靈,像引導一個迷途的羊一樣,回歸,並停留在,自己最純真最善最被肯定的一面,並在此停留。
無獨有偶,《哭泣的樹》這本書,最初的英文書名是:《the resting place》我自翻成《最終歇息的地方》,作者是一位美國的知名記者,她描述了帶著仇恨度日的母親,無法歇息的掙扎與痛苦。 而當她開始與”兇手”通信,開始認識他之後,她從中得到了救贖,意思是,她的心忽然可以安歇下來,可以寧靜地,讓生活有了焦點,有了一點點安寧。
這本書,也描述了她的女兒和丈夫,各自有傷痛的方式。
與《在愛裡活著》巧合的地方是,那位與她通信的”兇手”,也是愛畫畫,她還得到過兩張畫稿。 書中有描述,當她開始通信,發現這個”兇手”與她想像的都不一樣,是個人,那種震驚,那種複雜的心情。 她的心透過這八年的通信,有了歇息,有了可以安穩活下去的軌道。 然而,就在得知死刑即將執行之後,她慌亂了。 她開始思考起什麼是正義,難道這個死刑,真的能如同牧師或獄方說的,只要執行後,這件事就終結了。
故事的精采,從這裡開始,包含要主持死刑程序的典獄長的心路歷程,以及,亡者的女兒,父親,故事開始成為圓或漣漪,政治選舉的利益介入等等,交織震盪不已。 作者不愧是新聞記者,對於社會現實面向的描述,毫不含糊,也沒寫出脫離社會政治陰影的童話結局。(我認為,即使社會真實讓人會痛,然而,不違反社會真實的結尾,往往,會讓人無法遺忘,無法看完就安歇,而是要自己反思,才能安歇)
書末,揭露的是亡者父親的瘋狂自白。
為了阻擋太太去探視”兇手”,他憤恨地說出埋藏在心中19年的祕密,希望太太可以同他一起仇恨那"兇手"。 那就是,死亡發生當日的真相。 這牽涉到一個基本教義傾向的警察父親,對於發現而子同志戀情的瘋狂與憤怒。 卻也因為把真相說出口後,心開始得到安歇,而終於能去探視孩子的墳墓。 而這真相,卻讓孩子的母親開始狂亂,「為什麼我不懂得兒子的這一面? 為什麼我當時不知道? 為什麼兒子不告訴我?」
而書末,那位被冤枉的”兇手”,即使在好朋友的母親堅持要為他平反,甚至連父親也願意釋放出可以平反他冤獄的證據...... 他依然表示:「死亡,是我所需要的,我,只是想要休息了。」 書名《the resting place》說的真好,書末,呈現了許多美國監獄的黑色描述,的確,我很能理解,在這複雜複雜的社會中,何以,真相只需要在能理解的人內在,用愛呈現就夠了。 而當考慮要訴諸社會,法律...... 可能會更難堪的荒涼與荒謬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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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想說的是,在 《哭泣的樹》最後,這位深愛孩子,也盡可能為孩子做到自己能做到最好的母親。 她反思,為何孩子不跟她坦白自己是同志,如果孩子跟她坦白了她會如何。 她反思,她週週帶著孩子上教堂,而那基本教義傾向的道德牧師,口口聲聲宣示對同性戀的敵意,孩子還敢告訴她嗎?
在書的中央,她不怕會陷自己於社會窘境,就是讓大家知道,她寬恕了”兇手”,她與”兇手”通信,而且,她想要訴求停止死刑的執行(那時候,她還不曉得死亡當日的真相)。 這個想法,光是和"兇手"通信這舉動,就讓她妹妹以及幾乎所有知道的人都很憤怒。 她與教區牧師辯論的那一段,也非常精采。
牧師覺得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些話,才會想要原諒兇手。
她回答:「我只是,終於能把心中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
後來,她從”兇手”那邊,明白了,兒子之所以,不跟媽媽說的理由是:「怕傷了媽媽的心」。 那是一個非常溫柔且珍惜媽媽的男孩,他知道媽媽愛自己,他明白媽媽的道德限度,而他,沒有告訴媽媽,沒有機會從媽媽那邊尋求心理支持,只是一個傻瓜的孝順的理由,因為,他懂得母親的脆弱,他不想讓媽媽傷心。
甚至,這母親,也承認,如果沒有發生這起意外,如果她是在生活依然安好無缺時得知孩子是同志的事實,也許,她的回應,也和孩子的爸,不曉得會差別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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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樹》與《在愛裡活著》最讓我深深要一再於人生劃的重點,就是「要心胸開放,要及時理解孩子,要夠堅強與有彈性,才會讓孩子願意信任我們,並告訴我們他真正想要說的話呀。」
誰會變成無辜的受死者?
誰會變成無辜的”兇手”?
一個聆聽,一個眼對眼的深談,一個等候開口前沉默的耐心,很多個開放式的問句。 這多麼多麼重要。 一顆可以反思的腦,一顆能夠向真相帶著愛敞開的心,一個能跨越社會框架與二元對立的勇敢靈魂。 是所有迷途孩子的重要指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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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前,孩子們複習了宮崎駿的卡通《天空之城》,那顆飛行寶石,最重要的,是能夠指路,指引去拉普達的方向,並且,還有開門咒語,是能打開神祕力量的遙控器。
我認為,這無比混亂又繁華的現代社會,《深度理解,無條件願意聆聽》是指引我們的明燈與方向。
我們需要很堅強與不怕,堅強到能接受孩子告訴我們的任何真實,而不恐懼。 於是,我們的心,才有足夠的寬廣,讓孩子在我們的心安歇,也能在遇到大困境時,信任我們,願意告訴我們。 對我而言,要堅強還要擁有深邃的知識,才會是個寬大的地方,讓孩子成長過程中,遇到狀況,可以安心向我們開口。 這就是《the resting place》的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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