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在台中的隱喻團體,我說了自己的一段心情隱喻。
我說:
要說的是我的怠惰──對於持續運動的怠惰。
說老實話,我不曾喜歡過運動,也是不運動一族。
小時候,最怕的是體育課,小學、中學、大學....每場體育課我都印象深刻。
那是一種面對很硬的挑戰,像是要從堅硬的泥土播種一樣。
說多一點,我有個運動員的骨架。
比例完好,協調與均衡性都很好。
然而,我會喘,一直覺得自己是笨重的。
這種笨重感真的與體重無關,即使在輕20公斤的國中時期,依然沒有不同。
中年了,我開始有個慾望。
就是「想要活久一些」的慾望。
不僅是孩子還小,想要多陪陪他們。
更大的渴求,是想要完成我的創作。
一直覺得這一生是個創作,想要那份創作更完善與完美的渴望,成了日日追尋的夢想。
隨著身體的狀況逐漸凸顯上來,應該運動的聲音,也就常常提醒著自己。
然而:
我只有應該運動的聲音,卻很少”想要”運動。
即使偶而想要運動的感覺出來,卻不會真的去”行動”。
機緣巧合,偶而有了”行動”,也不一定是規律與”持續”。
萬一福至心靈,持續一階段,也一定可以有理由被我”放棄”。
就這樣,怠惰成了運動的基本情緒。
雖然我很能接納自己,鼓勵自己,允許自己,
然而,我從來就不是逼策自己的類型。
生命中,我算是個有紀律勤勞的人,不過,那只限於「我喜歡」並「感受到興奮」的事情。
隨著運動而來的心情,很少是這樣的自然情感。
頂多是:「覺得驕傲」「有成就喔!」「真好我去做了」
自然而然的則是:「好累」「可以不去嗎?不行」「真無聊」「好重喔!」這樣的心情。
當我把這份怠惰,化為隱喻。
心靈之眼看到一片荒原。
那是一望無際的乾旱地,裂開的黃土,薄薄的風沙。
土地上有幾搓,還在奮力掙扎的綠草,中央一直有新生的綠芽,然而,乾枯與被壓扁的乾草更多,依然費力地想化為泥,回歸大地。
土地上有一顆大太陽,本來是提供生命滋養的,卻由於過多而成了壓迫生命的烈燄。
這塊土地本來就是乾旱地,這也是大地的一種風貌嗎?
這塊地其實藏著一股秘密,而這秘密最近逐漸揭露出來。
也許是風沙真的來了,也許是秘密想要出土了。
荒原的某處,有個深深的凹洞,
不只是凹洞,其實是個向井一樣的地方。
那是渠水的井嗎? 怎麼看起來像是埋藏舊物的坑穴?
隨著隱喻的前進,我帶領著成員探索自身的隱喻。
從隱喻回到生命的描述,有個句型是:「原來........」
我的「原來.....」,這樣造句。
「原來,我的怠惰的背後,其實是一種屏棄,我棄絕了許多人性的質地:攻擊性、擴張的慾望、男性的陰影........」
在隱喻意象中,那個凹洞,裡面埋藏了許多黑色的、金屬質地的物件,生鏽的刀斧、曾經風光的寶藏箱、盔甲、破損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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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探索,帶給我一個全新的視野,從沒有想過,我禁止並不樂意自己擁有男性面向的力量。
我生命中有很多次棄絕的經驗。
或者是,我排除了某些人性質地,專注地發展相對應的質地。
在高一時,由於情感豐沛而鎮日被詩義美感與思鄉所捕捉,
在留級後,我決心屏棄了女性的柔美面而發展理性。
這份決心與發展,在高三與大一,來到一個高峰。
自小,我屏棄屬於人類的氣味或比較體力的事物,長年無汗的身體幾乎像礦石一樣潔淨,曾經是我的驕傲。 直到,當我極度渴求母性,盼望能生育,我才打開心房乞求身體的本能能回來。 動身體與流汗,擁有溫熱的體溫,是我在初為人母之前那一年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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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團體中,我帶領成員們為自己的情緒隱喻唱歌,傳送自己的愛給這有陰影的內在。
雖然,我沒有正式把自己的愛流向「荒原與深坑」的隱喻,而這隱喻所揭露的自己,卻已經在愛與光中流動了。
結束時,「荒原與深坑」有了動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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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荒原中,出現了光暈,慢慢地,光暈散去,出現了一對男孩與女孩。
男孩與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他們似乎是帶著任務來的,男孩女孩,直接來到洞口,好奇地伸手到深坑探索,男孩首先抓出了一隻戰斧,男孩甩甩戰斧,吹了口氣,喚醒戰斧的經驗,女孩祈禱與頂禮,向那場戰爭與死亡致敬,男孩謙卑地至上愛與抱歉,戰斧逐漸化為光。
女孩則伸手進去挖出了金屬鐵鍊,鐵鍊的兩端,還有圓形手銬的殘餘。 女孩將鐵鍊在地上攤平,這地上許多鎖鏈與手銬從地底浮上來,哀傷的眼淚在男孩與女孩的眼中不停釋放,他們頭朝向天空,雨下來了,洗滌滿是淚水的臉,更多埋藏在地底的哀傷,本來凝固的血漬與哀痛,開始在地底流動,那是地底的伏流,唱著哀歌的致意。 許久許久,許久許久,這荒原不一樣了,綠意出來,哀傷的冰凍解除,空間有了春天的氣息。
男孩與女孩聯手像是拔河一樣拉著繩子,是什麼要出土?
先是各種鐵器,接下來則是晶亮的水晶,是被細心打造的水晶工具。
隨著這些物品的出土,烏黑的風也捲過來,有如龍捲風一樣讓人屏息。
這風捲起了地表的泥沙與黃土,乾枯的草屑與石塊,暴雨下來,閃電雷聲,是春夏的驚蟄,帶來生命氣息。
這坑洞開始不再是窄窄如井,而是一個窪,一個小池塘,一個小湖,成為大湖。
魚兒成了湖泊的生命,男孩女孩在湖泊上撐篙,船所行過之處,有光的漣漪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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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在我心裡醞釀,被我寫出來,已經是週日了。
從週一到週日,我有種自然的運動機會。
每日走路上工,在浴室中還會做做運動。
走路有時太急,腳板的關節酸痛,
走路也許太重,鞋子很快壞掉了,
我像是個學步的孩子,在使用我的猛撞,使用我還不太會用的運動肌肉.....
我不曉得心靈的隱喻會和身體如何合作。
而我,知道,一個新的道路打開,是美好的,有流汗的,允許競爭與戰鬥的自己可以展身手,大大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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