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帶樹去實中考科學班。
8點開考，7點10分的校門口卻已經人來人往了。
好多補習班在贈送各種題本，家長帶著孩子，揹著椅子提著包包，真是熱鬧。
我走在樹兒後方，看他自己一個人提著藍色小提袋，一個鉛筆盒、一本「火星任務」小說＋一個手機。
（昨夜，他天真的說：閒暇時看看「火星任務」還能補充科學知識）
要不是方才我塞給他一個充氣露營枕，讓他休息時可以坐地板，他的提包看起來更是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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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試題本要不要？」
基於環保的理由，一路我已經拒絕了無數的補習班的各種咚咚，
這「科學班複試題本」還真勾引到我。
回頭問那打工的補習班女孩：「複試題本？」
女孩說：「對呀，我們明天還有加強講座，告訴你們實作要怎麼做。」
瞬間，我的本能說：「這樣啊，那不要好了。 要進也是實力進去，沒實力就不要進去了。」
一下子後悔自己嘴巴快，好像做錯事一樣跑掉了。
「媽媽，怎麼看起來像是有老師帶隊？」樹兒問我。
我說：「不曉得，可能有國中資優班，或是補習專攻班」
樹說：「那我鐵考不上了。」
我說：「考不上也很好，如果是補習上來考上了，以後三年就得熬夜。」
旦妹妹說：「媽媽，我們班女生的哥哥的以前的國中同學，他唸實中的科學班，據說每天都熬夜到2點。」
眼看我要離開了，這小子渾然很輕鬆。
看著大家都有家長陪考，想想看，如果我陪考，能為他做的是什麼？
早上已經多塞一個三明治給他了。
於是問：「你有帶衛生紙嗎？」
樹：「沒有。」
我問：「那你要擤鼻涕或大便怎麼辦？ 你有帶水壺或杯子嗎？」
樹：「沒有。」
我：「那跟我來車上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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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回頭往校門口走，一路上，樹說：「很難嗎？」
我說：「反正你是沒被訓練過這些題目與考試的，你一定會覺得很難。」
「不過，重點是，請堅持到最後一分鐘，當做挑戰，把思考力展現出來。」
然後我們繼續輕鬆的開玩笑。
我說：「如果你受不了了，想提早離開，打開手機，我會來接你的。」
樹：「嗯～～我不會那樣啦。」
在車上，他很拙地拿了一整包抽取式衛生紙，我把自己的水壺給了他。
抱抱他：「盡心盡力寫，無論如何，你有收穫的。 Good Luck.」
然後：「掰掰！」帶著旦妹妹，我們要去咖啡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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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我腦海裡閃現那些一路上遇到的考生的臉龐。
有那種一眼看出來，就是資優生的聰明臉。
還有整個氣質看來像是清大交大教授的孩子。
還有另外，是腦袋很樸實卻在父母呵護下苦讀的孩子。
而我們自己的孩子，實在是另類的存在。
他真是太沒有準備了，一臉素人的樣子。
若我是旁人，與他擦身而過，我會說：
還有個孩子，看來很明亮，輕鬆得很，像是，還沒進入世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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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長處，就是還沒與這競爭的世界有沾染。
雖然，他也參加過什麼數學競試，大小足球賽，田徑，模考....
不過，他不曾為了什麼而活過。
因此，這些競試與測驗的過程，都對他是滋養的。
結果，則不論滿意或不滿意，他都有被滋養。
上禮拜剛去完四天的全國足球賽回來，
孩子們的隊伍表現其實挺弱的。
第一天回來的晚餐，聽他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還真是快樂呀。
這孩子，只有一點點說的是球隊的表現，
說更多的則是他們住在旅館，被組長沒收手機要求複習功課的快樂。
說很多的是他觀察到全國各個球隊，不同的臉龐，不同的氣氛，不同的教練，
還分析了自己球隊的特質，說了許多球員好玩。
他說：「媽媽，我覺得我們這隊，是最有幽默感的。」
他的眼睛很寬廣：媽媽，...別隊的哪個球員好厲害，哪個球員一臉壞胚子樣，他的詞是：「媽媽，原來道德都寫在臉上」
還有便當好吃，民宿好棒，很佩服帶隊的組長，還有更喜歡原來的教練等等。
我聽呀聽呀，就覺得這孩子的世界真是豐富，一趟比賽，他有如此豐富的生命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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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出這樣的孩子一半是運氣吧！ 很多質地是他天生帶來的。
不過，「很輕鬆」是我的態度。
那天，鄰居問我：「你們家兒子會不會緊張？我們家女兒明年就要進入國三了。」
鄰居問：「要怎麼樣輕鬆？」
我說：「重點是，家長要很輕鬆，你要讓孩子知道，無論考得如何，他的人生不會有太大差別。」
我是認真的，因為，人生最重要的核心本質，是人格質地，以及學習能力，回應困境與挫敗的力量，還有，能吸收世界的豐盛而歡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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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還沒有被規格化的孩子，已經活在社會中，各種考驗與挑戰目前都通過了。
然而，他的人，像是包圍著一股奇特的自由以及新鮮，
就是還沒進入世界的樣子，不被沾染，
就連眼光，都忘記，他其實是來考試的。
今天的他一定會遇到從沒遇過的難題，
他會興奮、苦思、豁然開朗、扼腕、......
下週的實作測驗，就更酷了，
沒什麼經驗的他，會經歷大挫折，還是依舊充滿新鮮與好奇？
我猜他考不上科學班，
然而，他一定會帶回來一個豐盛的好故事。
圖片來自：http://so.tooopen.com/search/操场.aspx
樹哥哥讀完後，補充：「不是我們的球隊弱，是對手真的太強了。」
然後，他真的在第一堂考數學，差不多寫完的時候，就想大便。
他撐到時間結束，忍著一陣一陣，身體都會發抖。
下課後奔到廁所，還真的沒有衛生紙呢！
他很高興，他帶了一大包新的抽取式衛生紙。
舒服地....，順利考完一整天。
果真，媽媽的叮嚀很強。
Posted by: lishu | 2017.03.11 at 1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