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兒子:
就在你要第一次模擬考的前一週,開始停止暑假每晚都進行的電動之後,晚自習回來的你,都要熱烈地迷上「狼人殺」(以及凹嗚狼人殺的綜藝節目)這遊戲。 然後,你需要找人聊天,找人說說你的發現,而爸爸是你最好的聽眾,也迷過這遊戲的他,聽得懂你說的每個細節,能陪你分析你的每個策略,能回應你的興奮以及更多的解謎需求。
昨夜,由於爸爸不在,你直接跟我分享,說起你看著電視的明星們玩"狼人殺遊戲",有了新發現,也就是,他們沒有群體策略,每個人都想辦法不要曝光身分不要被發現。 而你,發現,因為這遊戲是群體對決,也就是,當你可以透過某些方式暴露某些身分時,其實能幫群體贏到大局。 媽媽真的佩服你,這些年的足球訓練,電玩實力,你像是,摸索著遊戲規則之外,還要摸索著更大的潛藏規則,就是,怎麼讓自己這一國的勝出,犧牲自己不是犧牲,因為比的就是群體賽(註1)。 然後,你非常享受這樣的競賽,無論是速度反應,邏輯推理,體能與球技..... 渾然一體的,這成為你的某種核心訓練,超越你的學業與考試。
媽媽很高興,你認真地認同了學業與考試,盡你所能地,以考試為時間表,願意調整自己的娛樂時間。 或者,我們要換個名詞,在媽媽這裡,原本這樣定義:「學業 vs 娛樂」。 而在這個早晨的省思之後,我會換成:「責任給你的挑戰 vs 熱情帶來的學習」。
媽媽慶幸的是,關於責任給你的挑戰,我給你的沒有壓力與期待,就是更多的「叮嚀與支持」。 也許實際的情形是,媽媽忙著活出我自己,並且信任你也會活出你自己,因而,更多的聆聽與叮嚀,在你不在身邊而我想到你時,我會看,你現在缺少什麼,然後,我去找,想辦法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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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之間的溝通,很珍貴。
昨天,你參加球隊的送舊回來,很開心這一頓晚餐,烤肉大餐。 而我聽到一餐要500元時,嘴了你們一下,跟你說,這一年,媽媽可能也沒有吃到這麼貴的一頓晚餐。
後來,我認真跟你澄清:「我是願意支持你,在這種情境下,可以去享受這麼珍貴的一頓晚餐,一場隊友之間的快樂時光。 媽媽只是不同意,你們選擇了這樣的餐廳,讓有些隊友,可能因為家裡的經濟不支持,而沒機會參加,產生遺憾。」 (註2)
我很慶幸,自己有補充這句話,以你單純的心,對於吃了大餐回來被嘴,想都想不到,媽媽關切的是更大的群,而不全是管你花錢,也要求你,需要在未來一週練習省吃,來平衡這筆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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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你的「狼人殺遊戲」
媽媽開始明白一件事情,原來,功課的學習和挑戰,無法完全充實飽滿你的某種「需求挑戰的熱望」。 這些年來,你的時間,除了上課之外,餘暇的時間,你沒有虛晃過,你其實是一直精力旺盛地磨練著自己,練習著自己,學習著各種,我認為很不可思議的技能。 無論是打電動,愛唱歌,金庸,踢足球,玩桌遊.... 或來到"凹嗚狼人殺"的綜藝節目,這些,因為熱情本能而延伸出去的學習,像是,刺激著你的學習神經,更多新的,有挑戰性的,非關理性認知的學習。 那是本能的,身體的,速度反應的,全盤策略的,體能的,技巧的,......,聲音的,美感的,人性的,戰爭的,如何識破掩飾而突圍的.....
昨天,你說:「媽媽,我現在剩下的就是,我完全無法判斷,誰在說謊。」
晚一點,你跟爸爸說:「現在就是,如果我玩到狼人,我真的沒有經驗有策略,怎麼樣最快殺人。」
是呀,媽媽這顆女性的心,曾經在二十年前,你爸爸著迷於這遊戲時,制止他,我會覺得這遊戲的殺人隱喻,爾虞我詐,嘿嘿大笑,因為能騙過人而獲勝...... 是一種「我不肯進入的邪惡訓練。」
而今天,看著你著迷遊戲,坦白純真地,跟同學分享每一個你思考到的策略,每一個你無法判斷人性的困惑,然後,純然的,這是競爭,沒有邪惡,只有遊戲策略..... 媽媽開始,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屬於你和爸爸內在的男性本能。 我在你的分享中,感受到的,你沒有要讓任何人輸或挫敗。 你有的,就是不停地,在遊戲規則中找到挑戰,一種解謎,一種帶領,而你盼望好玩家,就是,會讓遊戲變難的高手。
然後,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都還純真的你,說:「媽媽,我不太會判斷什麼樣的狀況人們說謊。」
於是,我提供你一個策略,不要去想,他說的是真的或是假的,因為你邏輯強,可以這樣思考:
- 他如果說謊,會有什麼好處?
- 他如果在這時候,藏了些真話,會有什麼好處?
- 那些遊戲高手,真的當成是遊戲的,不會因為說謊而有任何人性的線索。
- 而那些,像媽媽和妹妹這樣,永遠當真的認真的人,則會有情緒線索可查。
- 還有,每個人都會有邏輯語病,也就是,他們漫不經心的,沒有加強語氣的感嘆詞,才是找到漏洞的關鍵。
- 或是,在說完一輪話的那一瞬間,他們會回到自己,然後,再出來遊戲裡,那一瞬間的細微表情,是你可以練習去觀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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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封信的同時,媽媽在撤掉自己,關於,「學生責任」以及「人生學習」的優先次序和分野。
在這之前,我曾經期望,你把準備學測放在最前頭,盡量減少,那些,你的日常娛樂。
今天,我開始明白,好像,你有某一整塊的神經,有種需求,不停精進與學習,而這些學習熱望,是沒辦法被學測的準備,給充實,給填滿的。
一直主張,若你沒有因為準備考試與功課而自我犧牲,你這會平衡地,接納,而珍惜,所有,你學測後,而得到的學校。 因為,媽媽確信,一輩子的幸福,在自己裡面的決定比例,很高很高。
本來,我以為,在你高三這年,我期待你更用功一些。
媽媽知道,在你心裡,你已經夠用功了,沒有暑輔前,早上2個多小時,傍晚一個小時,晚上一個半小時的複習。 這已經是你最用心的時間了。
而之前,媽媽會以自己當年,是一整天,都在準備聯考的流來想像你應該要如何。
現在,我放掉這個應該。
因為,我知道,你在準備的,不是學測,而是,人生。
以準備人生的角度,媽媽非常欣賞也看重你,從來沒有離開過,迎接人生,向生命敞開,面對與挑戰自己的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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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你和妹妹,閱讀你們兩小時候的故事,笑翻樂翻....
然後,大家開始問,我最近怎麼都沒寫文章了?!
我說:「你們兩個幾個月前,不是說,媽媽妳不要再寫了嗎?」
然後,大家開始說,媽媽,沒關係,妳可以寫啦!
我想,小時候,能記錄的天真以及細節,真的很珍貴。
在現在,你就這樣穩穩地長大,我對你也沒有不放心,要寫些什麼呢?
所以,在寶貝卡終於暫時休息的當下,我用力,反思著,凝視你感受你而帶給我的經驗。
小時候,我用自己的理念,來帶領你,
現在,反過來,我研究你,找到你內在的理念,讓自己被帶領,與被解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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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其實,這是你的大心,以及,自足的小我價值感,才能輕盈做到的大策略。
註2:媽媽沒機會跟你說,在資本社會裡,我們雖然不是很有錢,卻也是享受經濟帶來的權力,而媽媽很介意也反思著,我們的擁有,要如何? 盡量? 不帶來對別人的「刺激」以及「自我憤怒或權力憤怒」以及,媽媽如何在生活的選擇中,想要為這一塊多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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